,你偷看了健康报告,认定我不孕对吧?」
哎唷,拼图对上了。
有残缺、欠我的、那麽大问题……原来是这个。
除非女方婚前瞒骗,否则不孕一般很难成为离婚理由,九成败诉。难怪男方绝口不提,净扯一堆五四三。
男方尴尬不说话,春娇目光凄楚:「那是我妹的……她不敢给老公知道,先搁在我这里,你只看了一眼,因为隔天我就把它拿回老家了,原来真相如此。这十年,简直是一场笑话,我要抹煞它,除了婚前你欠我的两块钱。」
她拿出一张十分破旧的发票。「总共一百零五块,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你请我喝咖啡,却差了两块钱,你把这债清了,从此我们恩怨两消,至於这孩子……呵呵,或许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男方哀嚎,他转向法官,差点冲上去:「我不离了!不离了!」
法警上前拦住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法官,如今眼神多少添了对男方的鄙视与对女方的同情。他看向春娇,询问:「你确定?要不我们今天先到此,大家冷静冷静,你也为孩子好好想想……」
女方摇头。「不必了,如果非要孩子,他才肯承认我是他妻子,那不如不要。」
她说的不要,不知说的是这场婚姻,还是孩子。
抑或两者兼俱。
男的哭喊:「那是我的孩子!你敢拿掉他,我要告你谋杀……」
法官敲槌:「肃静!肃静!」
春娇隐忍多时的眼泪终於崩落,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本该是充满喜悦的,可反而令她残酷看清了十年婚姻背後的种种不堪──婆婆有意无意的暗示、志明催促生育……最後,是转瞬间突变的态度。她说:「我不要了,通通不要了,两块钱还我,我希望回到那时……一切结束。」
结束在她人生,最美好的那一刻。
一个羞涩男孩,面带腼腆,鼓起勇气询问会计系系花,托人递纸条,上面写:A.有没荣幸请你喝杯咖啡?B.不愿意?不要这样,我们聊聊嘛,给我一个机会。C.这堂结束,我在学校星巴克等你。D.不见不散。
那年代,星巴克是罕物,一个穷学生哪喝得起?一百零五块,他还缺了两块,当下掏光口袋,找不出钱,脸都红了。她面无表情,默默补上那两块,志明兴冲冲问:「好喝吗?」
「……好喝。」
志明很开心。「那就好。」
凭良心讲,他不出色,是所有追她的男人中,条件最差的,却是唯一一个愿意为她付出手边仅有一切的男人。
所以,她选择了他。
同意求婚那一刻,他泪下,不敢置信。「我一定用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
春娇曾经觉得自己很幸福,未料如今竟成错误;她终於摁捺不住,扶着桌子,大声哭泣。
哭她被偷走的这十年。
乔可南在旁,不胜欷嘘。
──我们没有流血,却都已经牺牲。
法官表示本案核後办,意思是法官目前也无法给予判决,得想想再通知。
毕竟女方怀孕,孩子没意外是男方的,他希望夫妻俩能好好沟通,总归自古以来,劝合不劝离。
志明走过来,他同样哭红了眼,满脸残败。他说:「老婆,我们回家吧。」
春娇摇摇头。「还我两块钱,我们离婚。」
志明表情更不好看,甚至显露狰狞,他趋前一步,乔可南挡在身前,问春娇:「要帮你申请保护令吗?」
春娇同意,她是真不愿再多看一眼这男人。
多看,多错。
志明看向乔可南的眼神里有股驱不散的恨意,他已经很习惯。律师就是神坦,专拉仇恨值,何况这样的人,他不介意更招恨一点:「光是婚内强奸这一项,就足以让法官判决离婚。」
志明咬牙切齿。
他知道,唯独错估了春娇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但凡牵涉到法庭,很少会有双方乐开怀的结果,有时赢了都不见得开心。赢了世界输了你,值不值得,很难说。
乔可南回到事务所。
他不是什麽大律师,但每个礼拜,他会特意拨出一天,给予一些人法律相关援助。这当然是没钱的,权当积功德,顺道满足内心底的八卦因子。
他挑择一些来电,回拨过去,表明身分,这次接电话的是一名男性,他一劈头就说:「律师,我想离婚。」
又来了。
乔可南翻回眼,用肩膀夹着电话,从储物箱拿出一包洋芋片悄悄打开,口气特别真诚:「为什麽?」
男方:「我感觉她背着我爱别人!」
「最心爱的情人~却伤害我最深,为什麽你背着我爱别人~~」乔可南小声唱。
男方:「??」
乔可南:「哦,没事,有证据吗?」
男方沉默了一下,乔可南吃洋芋片,等他回答。
最後他有点沮丧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