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都柔和起来,甚至有返老还童迹象。乔可南知道浴室里有一柜是男人专门拿来放保养品的,还锁着不让他看,看来自己平时总说他老东西,当真是戳进男人心肺子里了。
想着,他嘻嘻笑,把空荡荡的碗递回给陆洐之。「再一碗。」
陆洐之:「先洗澡,等会直接开饭。」
「好好好。」乔可南开始扯领带、脱衬衫,一路进房,屋宅与他早上出门前相比整齐许多。乔可南生活习惯不算太差,但也绝不整洁,用完的随手搁一边,偶尔想起才收拾。
大抵从前在亲戚家绷得厉害,造成阴影,能自在生活就绝不勉强。
说好不提曾叨念过他几回,他亲亲笑笑带过,最多减少散漫次数,可没一下子便故态复萌。
他衬衫扔地上,最近婚姻案件接得有点多,着实累不爱。打开水龙头之际,乔可南骤然记起有位女性当事人,就忍受不了丈夫老把衬衫反脱,百讲不听,一怒之下乾脆把丈夫衬衫全剪了,两人大闹一场,决议离婚。
思及此,乔可南在近四十度的水温下打了一个寒噤,心虚忖等会一定要把衬衫好好捡起来。
不过等他洗完走出厕所,发现原本扔在地上的衣物消失无踪,探头一瞧,均在洗衣篮里。
要死了,这麽贤慧。
乔可南心颤颤,餐桌早已摆好全席,陆洐之发现青年视线,不解扬眉,「怎?」
「……没事。」乔可南坐下吃饭,发现桌上的菜全是他爱吃的。
男人手艺渐长。他观察过,陆洐之双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据说这样的手不论做什麽全能上手,但实际上是男人很努力,像只划水天鹅,高傲地扬着头,丝毫不给人看见水底下的艰辛。
正因他的努力,所以他们才能如现在这样,平和在一起。
乔可南盯着男人左腕上的佛珠,这个向来奉行自身实力及努力的男人,居然会去求神拜佛,可见当初是真的被逼至绝境──毕竟那时候,他是真的怨他。
就像那些当事人,一肚子怨气,多看此人一眼都不愿意,唯恐伤心。
可现在,他毫无怨尤地爱他。
乔可南:「陆洐之。」
陆洐之:「?」
乔可南:「家里的抱枕颜色,我想换了。」
陆洐之颇意外,乔可南向来对家里摆饰从无意见,随他捣鼓。可他耸耸肩,「那就换吧,随你挑个喜欢的。」
乔可南笑了。
原来世界上除了父母外,总是有那麽一个人,愿意包容你,配合你的步调,随你撒泼,只因他爱你。
而这就是他爱的男人,他们的婚姻。
耗了近三个月,志明与春娇案再度开庭,法官果断判决离婚,因为女方直接表示:倘若不离,这孩子她绝对不会生下来。
羊膜穿刺结果,孩子的确是男方的。
志明痛哭流涕,盛竹如在乔可南内心道:万万没想到,志明对孩子的渴望,反倒令他失去了原本美好的家庭。
十年夫妻,一路走来,并没太大恩怨,最後却卡在这一关,从此over。乔可南没过问春娇接下来意愿,毕竟他能帮的只到这里。
破镜重圆,哪那麽容易?何况男方愿意和好,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小孩,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乔可南反倒庆幸女方没因孩子做下对自己不利的决定,尽管新生儿无辜,如若灵魂有选择,谁愿意诞生在貌合神离的父母之下?
判决下来,志明双目通红,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
一桩案件结束,乔可南拿日志简易记录,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他会把那些法庭上的喜怒哀乐简要记载。不过他没打算给人看,就自己闲暇翻翻,感慨一下人生无常,有时还会忍不住在内心用盛竹如盛老先生的语调朗读。
四月过去,五月来临,叫人潸然泪下的报税季节,陆洐之再度忙了个人仰马翻,乔可南这儿倒是闲散下来,还能天天看八卦帖。
毕竟夫妻合并报税,好处多多,要离婚的都会等报完再说。
林哲笙探头问:「干麽一脸便秘表情?不下班?」
乔可南阖上簿子,里头最近的案子是他们事务所周近一个拾荒老翁,有日随手捡了路边人家不要的东西,结果挨告,在路边唉声叹气,乔可南一日路过见了,问:「发生什麽事了?」
老翁家贫,一身脏臭,却用他乌黑的手独自扶养儿子上名门,偏偏儿子不领情,对外不认这个爸爸。乔可南偶尔会请老翁吃便利商店的三明治或咖啡,老翁总是很客气:「卖啦,少年人,钱歹赚!卖阿捏打损。」
有这份情谊,乔可南一问,老翁便讲述缘由,原先因感染泛红的眼,更加赤红。
乔可南进便利店,买了两杯咖啡,给老人一杯,自己一杯。
老翁很感激,咖啡不贵,可对他来讲真正珍贵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温暖他、关心他的事实。
由於该物判定下来并非百分百垃圾,检察官终究予以起诉。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