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朗尝了几口,很清淡鲜香的味道。但夏棉一直埋在厨房不见踪影,他皱眉起身去看,夏棉正趴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小口小口地吃东西。
厌恶到,和他共处一室坐一张餐桌都食不下咽的程度。
他不清楚自己何至于龟毛到这种程度,下人本来就不该和主人一张桌子,但这一大早上的,桩桩件件都让他气儿不通不顺。
他忽地走上前去将那只碗猛地从夏棉脸下推出去一把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瓷片碎了一地,滚烫的汤汁和面条四溅,一直弯着腰趴在桌上的夏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激灵,缓缓站起身来的时候嘴里还有两三根豆芽没有咽下去,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而这一动作也彻底将林岑朗激怒,但他仍旧只是云淡风轻地淡淡笑了笑,“不好意思,手抖了。”
夏棉不理会他的故意找茬,也无力计较他的恶俗伎俩,更没心思观察他的喜怒无常。抿了抿唇把嘴里的东西强行咽下去,然后找了垃圾桶来,蹲在地上先把碎瓷片一点一点挑出来扔进去,又把湿垃圾一点点收拾起来,最后用抹布把地面和被溅上汤汁的橱柜擦拭干净。
心平气和,没有半点戾气和怨气,仿佛是成熟的长辈压根懒得和有智商缺陷的顽童计较,也仿佛是有思维有理性的高等智慧生物压根懒得和未开化的蒙昧野兽掰扯。
林岑朗就像个跳梁小丑。
但他自己并未察觉,因为他一直居高临下地立在一旁,视线落在夏棉那截白嫩的后颈上,还有他满是痂的左手掌心,左侧眉峰上隐隐浮现似有若无麻麻痒痒的触感。
门铃突然响起来,混乱如麻细密如丝的思绪情绪被突然打断,林岑朗抬脚往门口走去。显示屏里,是他预料之中的人。
岑鹤一袭霸气干练的Prada宝蓝色套装,身后左右还跟了两位虎背熊腰的保镖,她一头乌发挽在脑后油光可鉴,宽大的黑色墨镜架在丰挺的鼻梁上,锐利和锋芒却丝毫不减,气场反而更加强大。
林岑朗神色淡然,打开门之后也不打招呼,转身就往屋里走,岑鹤领着保镖同样一言不发地昂首挺胸径直往里去,将手中的包包往桌上一放,端端正正坐在了客厅沙发的中央,俨然一副大家主的样子。
林岑朗这里没放那些多如苍蝇看了就恶心的佣人,连最基本的阿姨他都不许住家,没人给她端茶奉水,也没人来理会她,林岑朗坐在餐厅慢条斯理地享用那碗已经凉掉的清汤面,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夏棉已经把厨房的狼藉收拾干净,他听到有人进来了,缩在厨房里又开始制作耗时的甜品,他不想出去见林岑朗周围的任何人,他们都是利益至上唯我独尊的野兽,他害怕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爪牙。
他的眼眸又霍得潮湿起来,俞骁也很强大,可他没有这么恐怖残忍地对待过他。他像是一只拔掉利齿、钳掉利爪的雄狮,忍着血淋淋的痛用粗糙的肉垫就那么轻轻地安抚他,就连吓唬他的方式都是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这种内敛无声的温柔,不经历一些残忍血腥的比较,他便不能如此细细地体会到,原来自己一直是被俞骁偏爱呵护甚至宠溺着的。
他又抬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刺痛和酸涩随着每一次跳动和每一次痉挛,蔓延到四肢百骸。
快点来接我啊,他委屈巴巴地瘪嘴。
咸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回转,还是滴答滴答落在了糖浆里,忍不住细微地哽咽抽泣,单薄如纸的肩膀细细地瑟缩颤抖,像萧瑟秋风中的颤颤巍巍的枯叶,似乎再多一点点,就要粉碎崩溃。
林岑朗悠闲惬意地用完早餐,动作优雅地用餐巾慢慢擦拭自己的唇角和手指,这才不紧不慢地踩着步子往客厅里去,捡了个位子双臂舒展搭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慵懒闲散得到了极点。
“人我今天会带到实验室去,你今天和我还有你父亲,一起去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岑鹤纵然怒火中烧,却仍旧一句责备的狠话都没说出口,不是骄纵宠溺,而是和林岑朗一样,云淡风轻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我需要用药。”
“腺体液我会每天派人给你送来。”
林岑朗嗤了一声,放下腿,身体前弓,凑近了与岑鹤对峙,叫她明明白白看清楚他满眼的冷意和嘲讽,“你当那是奶,他是奶牛,想挤多少挤多少?”他又靠回去,“你这辈子研究不出来特效药,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差把杀鸡取卵,愚不可及八个大字打在脑门上了。
岑鹤瞒着整个岑家悄咪咪地把人弄来独独给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是那么想的?林岑朗只不过倒打一耙回回侮辱羞辱她而已。
“你把他领出去公布关系,就是在逼着我把他当奶牛。”岑鹤淡淡回敬,“当药物当玩意随便你选,但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就别怪我把他当畜生。
蛮横跋扈到了一定的地步,根本没有常人有的是非观,夏棉在她眼中或许连奶牛都不是,只是一只可以肆意解剖无需有道德负担的小白鼠。
林岑朗摩挲了下下巴,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