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成了一团浆糊,身子也软的不像话,安静地任由别人抱过去。
男人握住楚淮玉的肩,嗤笑一声,沉声问:“你是何人?”
元冬闻言是在问他话,低声回道:“小人是服侍楚公子的。”
“嗯……”男人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家公子怎么不去新娘子房里?”
“是、是新娘子房里来人说小姐睡下了,让公子不必过去。”
“哦?”男人语调上扬,戏谑一般,“新婚之夜竟不同房,这倒是有意思。”
元冬垂首屏气,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只好沉默不言。
谁料下一刻,男人直接将楚淮玉抱了起来,语带调笑,却是不容悖逆的口吻。
“你家公子,我带走了。”
元冬没胆量拦下他,无可奈何,只得退到一侧,遵命道:“是。”
他瞅着男人的背影,一头担忧楚淮玉,另一头却暗自腹诽。这男人的架势,仿佛要抢亲似的。
元冬的脑袋瓜子剑走偏锋,遽然思及一事:
他家公子,可千千万万不要被人“吃”掉啊!
“侯爷”
楚淮玉贴着方侯爷的肩窝,手臂攀上去抱住他的脖颈,喃喃出声。
方令瑄脚步一顿,低下头,眸光一掠,昏黑中只瞧见楚淮玉瓷白的面颊。
复而抬步,方侯爷笑道:“本侯还以为,你醉得厉害,不能识人了。”
“我没醉,”怀中人咕哝着辩解,“你是侯爷我知道的。”
楚淮玉梦呓似的,方令瑄觉出他果然醉得不轻,随口逗弄,“你连眼睛都不睁,怎么知晓是本侯?”
楚淮玉没有回应,脑袋动了动,像只猫儿似的窝在主人怀里,耐不住地还要在衣袍上蹭弄。
半晌,他轻声道:“味道,你的味道,我记得。”
“哦?”方侯爷十分好奇,“什么样的味道?”
楚淮玉过了许久都没动静。方侯爷暗忖这人大约是睡过去了,然而抱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力气却无半分松懈,反而倒紧了几分。
他这模样很是少见,方令瑄心中失笑,两臂略一舒展又将人抱得更紧,恍惚察觉楚淮玉似比那日重了几分,未曾思及原是他身上那套吉服增了份量,
又转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房前,方令瑄抬脚将房门踢开,进了屋,轻手轻脚将楚淮玉放在床上,回身欲要关门。
未料楚淮玉蓦然起身,伸手拽住方侯爷的袖袍,使力攥在手心。
“怎么了?”
“你去哪里?”
方侯爷以为是楚淮玉酒劲上涌,与他撒些酒疯,便不计较他言语失当,竟用“你”作称呼,末了方侯爷还要柔声安抚一二。
“我去把门关上,夜里风凉,会冷。”
方侯爷的口吻是少有的温柔耐心。
楚淮玉又问:“你为何在陆府?”
言下之意,是在问他缘何席散之后,仍旧留在陆府。
方令瑄一怔,这话听着,不像是一个醉酒之人会问出口的。他眯了眯眼,回道:“陆尚书——你的岳丈大人再三挽留,盛情难却,本侯不愿拂了他的好意,便应下了。”
话毕,方令瑄静等楚淮玉的下文,然而对方再次静默无言下来,扯住他袖角的那只手,也缓缓收了回去。
方令瑄等了一息,转身径自去关房门。
庭院深冷,连带着屋子里也是浓稠的荒冷寂寥,沁入骨缝。
这房间并不是陆参为方令瑄预备下休憩的那一间,而是他转悠了半晌寻到的空房,里头家具物什一应俱全,瞧上去应当也是间客房。
然而这屋子里一未烧炭,二未点灯,了无人气,愈发显得幽森空冷。
方侯爷一时脑热,偏要拖着人到这里来受冻。
适才的浓黑,渐渐转成淡墨色的黑,仍是黑,却似有了光亮,虚虚影影地叫人能看清了轮廓。
方令瑄坐到床边,楚淮玉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方侯爷凝视了片刻,问他:“冷么?”顿了顿,紧接着问,“你究竟是醉了,还是清醒?”
一团漆黑与阒寂中,二人彼此间的呼吸声似落针般清晰可闻。
楚淮玉默了默,低声道:“我喝了许多酒,依我的酒量,本应是醉了,可我又觉得,自己没有醉。”
叹了口气,他仿佛自言自语,又道,“或许是醉了,又醒了。没甚分别。”
楚淮玉抬起头,目光凝聚着极力想要看清眼前人,末了忽然嗤嗤地笑:“侯爷既已来了,为何还要深究我是醉是醒呢?”
方侯爷听至最末一句,不禁眉头一跳,沉声回问:“此言何意?”
楚淮玉摸索着凑近,身体半贴上去,柔声细气,是方侯爷罕见的语调:“我有些冷,想要”
末了几个字半清不楚的,堪堪湮没在楚淮玉的呼吸里。
方令瑄浑身一震。
“侯爷想要吗?”只听楚淮玉一字一顿地道,“侯爷若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