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先煎一副吧。我今日要出门一趟,没有闲暇看大夫了。”言罢,楚淮玉苦笑一声。
元冬挂念他的身体,劝道:“可是公子你这般虚弱,如何出得了门?”顿了顿,又说:“不如推了约,改日再去呢?”
楚淮玉摇摇头,叹了口气:“推不掉的,有些要紧事要商榷。而且那人……”
那人,难缠得紧,且他开罪不起。
楚淮玉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方侯爷的一张俊脸,忽而谈笑自若,忽而阴云密布,端的是个喜怒无常。
“公子?”
见楚淮玉兀自发怔,元冬出声唤他。
楚淮玉倏尔回过神,轻声道:“没什么。你先去煎药吧,我这便起身了。”
元冬还欲再劝,见楚淮玉摇了摇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见元冬出了房门,楚淮玉挪动身子,轻轻靠坐在床头。
他烧得眼眶发热,脑袋昏晕,连呼吸之间的吐息都滚烫灼人,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地发着虚汗。
楚淮玉在床上难受地辗转一夜,半睡半醒中挨到临近东方欲晓时,方才沉沉睡了过去。
两日之后,便是腊月二十四,楚淮玉与陆文烟成亲的日子,也是楚淮玉入赘尚书府的日子。
原本今日楚淮玉是无事可做的,只需在家中读读书写写字,安心等待婚期将近。
却不想,竟凭空生了变故。
这变故正是几日前于陆府家宴之上,与楚淮玉相遇的方侯爷。
那日楚淮玉扇了方侯爷一个耳光,虽是无心,那方侯爷却登时沉下脸色,将他好一顿揉搓,又弄得他泄了一回才勉强作罢。
事毕方令瑄坐在床边整理衣衫时,状若无意地问他与陆家小姐的婚期定在何时。
楚淮玉浑身被抽干了气力,软倒在床上平复喘息,闻言,想也不及想便答了他。
方令瑄站起身在床边瞧了他半晌,忽地俯身对他道:“那便请淮玉二十二那日,来本侯的别院一叙,如何?”
楚淮玉心底明镜也似,他清楚方令瑄何出此言,便一口应下。
后来的事,楚淮玉蒙蒙糊糊地记得不甚分明,只想着方令瑄又恢复了满脸笑意,一手覆上楚淮玉的后颈,轻轻一捏,楚淮玉立时失了意识,昏睡过去。
直至酉时,楚淮玉才悠悠转醒,衣衫齐整,恍若此前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
可是身体酸软无力的疲累仍真真切切地彰显着那一场似梦荒唐。
此后,楚淮玉同陆参告辞离去,陆参曾出言挽留,被他婉言谢绝了。
大约就是那日回来的路上受了凉,翌日楚淮玉便发了高热,且来势汹汹,直烧得他人事不省,将元冬吓得不轻。
歇了两日,楚淮玉收到了方令瑄派人送来的请柬。
来人是个侍卫打扮的青年,穿一身黑衣,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子冷漠。
楚淮玉还病着,是元冬代他收的帖子,还没来得及问清名姓,那男子便匆匆走了,仿佛一刻也不愿多作停留。
楚淮玉听过元冬一番描述,觉得好笑。翻开那帖子,只见其上写着方侯爷于城郊雅颂轩,敬备薄酌,恭候他的光临。
雅颂轩,这名字倒是别致。不想这方侯爷也会附庸风雅。
之后几日,楚淮玉便一直在家中将养着。
这风寒来得又猛又急,加之楚淮玉底子弱,因而直到约定的这日,他的身子还是病恹恹的。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楚淮玉抬手揉揉眉心,呼出一口长气。
方侯爷竟能寻到他的住处,若非身边耳目众多,便是由陆参向他透露的。
若是陆参知晓他私下与方侯爷相交,不知会作何反应。
楚淮玉隐隐约约觉得,前几日家宴之事,或许陆参与方令瑄之间早便串通一气,而楚淮玉兀自被蒙在鼓里,还在方侯爷面前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思虑再多也是无用。
总而言之,今日这约,他是非去不可的。
楚淮玉饮过药,穿戴停当,正要出门。
元冬怀中抱来件白色厚披风,给楚淮玉披在肩头。
楚淮玉对他温柔一笑,道:“我自己一人前去便可,你在家中收拾收拾物什,后日便要搬去尚书府了。”
元冬面露忧色,“我总放心不下,还是陪公子一道去罢。”
“我没事……咳……”楚淮玉猝然一阵猛咳,直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脸色憋闷得通红。
元冬见状,更加坚持道:“将公子安然送到我便回来,不耽搁事儿的。”
楚淮玉没甚么力气与元冬争辩,只好依了他。
雅颂轩是京郊一处有名的庭院,与楚淮玉的小院之间相距不远,约莫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楚淮玉和元冬雇了辆马车,大略两刻钟左右便到了地方。
元冬将人送到便折返回去,临行时嘱咐楚淮玉尽量早些归家,免得更深露重的再受寒,病上加病。
楚淮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