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撤了手,楚淮玉正待松一口气,方侯爷却又凑前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一处。
方令瑄柔声问道:“今日不如留在本侯这里,本侯派人寻个大夫来为你瞧瞧。若拖到你成亲那日,恐怕陆尚书会恼你。”
楚淮玉一听,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方侯爷的话意。
要他留宿,不就是……
楚淮玉本就悬着一颗心,不知方侯爷何时发难,现下不由得慌了神,抬起头忙道:“怎么敢劳侯爷费心,淮玉回去了便看大夫。况且,况且家中还有人等我回去。”
“家里人?是谁?”方侯爷见他急忙推却,面色略有不虞,眯了眼问道。
“是……是家中小厮,也是我的家人。”
方侯爷半晌不言语,楚淮玉怕是自己惹恼了他,万一他似上次那般发起疯来,那他今日,必定走不出这间别院。
良久,方侯爷轻笑出声,温和道:“是本侯唐突了。只是这中饭,本侯早已命人备下,淮玉总不会不赏脸罢。”
楚淮玉舒了口气,稍退两步,朝方令瑄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淮玉正巧想要品尝侯爷府上的佳肴。”
方侯爷也会心一笑:“今日,你可莫要再喝醉了。”
一时间,二人相对,各自但笑不语。
外间,冷亭从房里退出来后,便一直立在廊下,凝神留心屋里的动静。
冷亭是方侯爷的心腹暗卫,兼贴身护卫,并非有意偷听,实是他职责所在。
何况,主子与人的私密话,他也并不想入耳。
屋内的青年男人,便是那日方令瑄派他前去送请帖的那一位。
但是那一日据那家的小厮说主人卧病在床,是以他并没见到楚淮玉是何模样。
原本冷亭对他怀着些憎厌,心底早把他划归作小倌娼妓一类,妄想靠着几分姿色攀图富贵之流。
冷亭跟在方侯爷身边,见得多了,那些卿卿我我、淫奢靡乱在他眼中看来格外碍眼,甚至于教他厌恶起情情爱爱来。
今日得见真容,冷亭又觉得这人似乎与从前那些个或有不同,观其面貌气质宛若读书人,身形颀长,眉目舒朗,带几分病弱,让他不由想起柔弱的病美人。
可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情愿自荐枕席,做他家侯爷的枕边新欢,自甘堕落。
冷亭自幼习武,耳力极佳,房里二人的一番对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叹了口气。
果然,楚淮玉也是一样的。
归根究底还是没什么不同。
冷亭心中有些怅惘,又有些不名的惋惜,兀自立在原地怔愣出神。
长廊的那头转过来一个人,渐渐朝冷亭走近。
那人着装与冷亭相似,亦是一身黑衣,腰间佩剑,俨然也是个护卫。
冷亭正抱臂倚在廊柱上,听见噔噔的脚步声,站直起身,走到离房门稍远些的地方。
那人离得近了些,只听他突然喊道:“冷亭!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男人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仿若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般怡然自乐。
可是冷亭知道,这人天生就是一副笑脸,像是从未有过甚么烦心事。
他朝那人横了一眼,男人双眼缓缓睁圆,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忙抿紧了唇,做噤声状。
那男人又向冷亭走近几步,低声问:“你怎么在这儿?侯爷在里面?”
冷亭淡淡道:“是。”
“哦。”顿了顿,他又悄声问:“里面还有什么人?”
“男人。”
“……”
见他不接话,冷亭也不理,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办完,自然就回来了。你不要打岔,你还不曾说,是什么男人?侯爷又觅到新人了?”
冷亭侧首冷冷瞥他一眼,“燕玄,你该知道,侯爷的私事不是我们能过问的。”
燕玄见他如此正色,不禁愣住,复而低声问道:“怎么,不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吧?”
冷亭眉心蹙起,不欲多言,只冷漠地说:“总之是个好看的男人,其他我一概不知。”
“哎,冷亭,你这人还是这样,好没意思……”
燕玄还欲再打趣几句,忽闻屋里有了些动静,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方侯爷迈步而出,身后跟着楚淮玉。
二人收了谈笑,站正身形。冷亭立在一旁,燕玄上前屈膝行礼道:“侯爷。”
方令瑄见是燕玄,淡淡道:“起来罢。”继而又问,“事情进展得如何?”
燕玄暗自看了眼方令瑄身后的男人,拱手道:“事情皆已办妥,请侯爷放心。”
“好。”方令瑄无意多言,牵了牵楚淮玉的手腕,对二人道:“本侯自去用膳,你们不必跟着了。”
话毕,方令瑄携着楚淮玉往长廊另一头走去。
燕玄抬首时,楚淮玉从他身侧经过,见他打扮和冷亭一般相似,应也是方令瑄的护卫,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