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长官,你就跟你们将军说说好话吧,那是我弟弟,我护都护不过来,怎么说狠心至极的话,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带走……”
褚时立带着饭盒敲门进来,差点没被扑面而来的依兰香给熏得晕过去,从上午九点开始,一直哭到现在,整整仨小时,没停过,真哭得人脑浆子疼。
褚时立捂着鼻子为自己默哀了两秒,吐出来的字都瓮声瓮气的,“别哭了行不行,首长对他很好的,隔三差五就往家里给打电话,那么忙还总是抽时间回去看他,皮夹子里还装着他的照片,光他到芸城之后,首长都来看他三回了,虽说有时候见不到人……他晕倒在街上的那天晚上,我们首长也是大病未愈就从医院跑出来,飞机停机,硬是扛着病坐了36个小时的车到芸城来……”
江雪墨的声音慢慢小下去,一抽一抽地开始听夏棉不在的这三年的点滴。
任泰安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口袋里的整包烟,却回答说:“不好意思,首长,我也没了……医生说今天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夏先生闻多了烟味不好吧。”
他就知道,他当不了一个好哥哥。
“开条子,走程序请伤假,二十天。”俞骁没半点沉吟。什么任务,根本是与岑家沆瀣一气,得了信给他施加压力。想到这,那黑黢黢的眼睛简直暗流涌动,隐隐透出几分噬血的猩红,他把拳头猛地收紧,嘎吱一声,恍若要把什么狠狠碾碎。“跟褚时立交代一声,江雪墨那边给盯紧点,别让他闹出什么乱子。”
“就他那手机铃声保准也是你弟弟喜欢的歌,统共就给我那么三四句歌词,还断断续续的,我都快找瞎了,才找到那首歌,好听是好听但也肉麻得要命,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我对这首歌都产生心理阴影了知道吗……”
“你们不是军人吗,不是守护人民安康幸福的人吗,怎么能搞地痞流氓强取豪夺这一套……他自小听话又乖,什么事都想着我,那算是我自己的孩子啊,你想想你自己的弟弟妹妹或者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叫我怎么,怎么……”他哽咽难当,前襟被濡湿一片。
“多少次受伤,发着高烧嘴里喊你弟弟的名字,人一醒病还没好全就不顾医生阻拦一刻不停地往家里赶……你知道我们首长都因为你弟
酒店的房间,窗帘厚厚地遮着,半点光都不透,空气滞塞到压抑,街上的喧嚣声很远,床上的啜泣声很弱。
“电话和消息已经来了好几通了,年末了军部好多高层会议要开,还有每年例行的军事汇演。”
褚时立怕这人给饿死他不好交代,加重了语气,“不吃饭,首长不会让你再见你弟弟最后一面。”
他把盒饭往茶几上一搁,“开饭。”
江雪墨要哭断气了。可除了哭他半点办法也没有,绕来绕去他能想到的只有谈云烨,可对方还在国外忙碌很重要的国际赛事,他真的受够了这种处处妥协处处被迫处处要求人处处是累赘的感觉了,夏棉瞒着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反过来的时候他却只会让人伤心给人添乱,现在还要被人逼着说没良心的狠话。
俞骁没吭声,只抬手把窗户整个推开,冷风呼地一下就扑面而来。“司令那边已经在催任务了?”
那悲伤从他的肺腑里深深地浓稠地流淌出来,整个空间都苦涩难堪。褚时立掰了双筷子,塞进他手里,有点尴尬也有点无措,他不会应付这种情况,想了想曾经参与救援行动时的安抚鼓劲加油的话,便捶了捶人的肩膀:“加油,星际与你同在。”
江雪墨气急败坏地蹭地从床头坐起来,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怒气冲冲地下床走到餐桌前,呼哧呼哧喘着灼热的怒气,半晌,突然就软了下来,眼泪再次啪嗒啪嗒地泪流成河。
“但凡拌一句嘴或闹点小别扭,他面上没什么,操练起兵来的时候简直是把人往死里弄,还总是旁敲侧击地问别人怎么道歉,怎么讨小男孩欢心,听的时候可认真了,比作战的时候都专注……”
话音落地,江雪墨的抽泣断了几秒,随即哭得简直是山洪爆发,天崩地裂,“你们都在逼我们了,谁与我们同在啊……”
褚时立身手敏捷地躲闪而过,心道你不吃我自己吃,香着你。于是大剌剌地坐下来用餐,还故意嚼得很香。“你哭也没有用,绝食也没有用,等你见到你弟弟饿的形销骨立,心疼的是他,别人谁管你。”
江雪墨陷在柔软的床铺里趴着,一动不动,继续抽泣。
江雪墨本来就难过痛苦到极致,被逼迫到了死角,现在居然还有人把他往墙里拍,当即不知哪儿生出一股天大的怒气怨气,抬手就把床上的枕头狠狠砸过去,“谁要吃垃圾给的饭!!!”
“首长平日里冷硬得跟个什么似的,但凡眼里有点笑意,都不用想,那准是跟你弟弟有关的,要不就是突然想起来人了,要不就是接到家里来的电话了,要不就是回去呆了一阵子,一句嘴也没拌,有时候甚至听人提起一个‘夏’或者‘棉’的谐音字脸看着都软和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