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可南的结论,前两天他和教授分享,老教授悠悠哉哉:「哎呀,我尽管不完全认同您的立场与理念,可我会坚决扞卫您的发言权力,并尊重您的言论。」
乔可南囧,何谓被自己的话塞一嘴,这就是了。
「言论自由嘛。」老教授呵呵笑,「民主社会各执己见、各自尊重,本来就不该有强迫灌输和表态。你想得清楚,相信那是你的答案,我也不会干涉,不过……」话锋一转,教授道:「陆洐之这人我就觉得他不行。」
「噗。」若被陆洐之听见一个老人家说他「不行」,还不气歪?「放心,他挺行的,教授您别担心了。」
老教授点点点,他怎觉这对话……好像哪儿不大对劲呢?
……
乔可南把琼安娜女儿照片交给警方,送进隔间。琼安娜收到照片,看着,热泪盈眶。「可我杀了人……不也是社会的癌瘤?」
「差远了差远了。」乔可南挥手,「你的心弦还在。」
琼安娜:「?」
乔可南:「一出日剧讲的,每个人都有一把心弦,做坏事的人一根接一根断裂,我们无法期望它再长出来,可你不同,我还听得见你心里的声音。」
琼安娜好奇。「是什麽声音?」
乔可南:「〈Over the Rainbow〉。」
琼安娜:「……」
乔可南:「『如果快乐的青鸟都能越过彩虹,为何我不能』?倘若连那样的人都渴望美好的新人生,你有什麽道理不争取?」
琼安娜彻底沉默。
「凭什麽,对吧?」乔可南一笑:「你的乐声很优美,我喜欢。」
甚至……治癒了他。
他终於得以完全丢开过去那个得过且过的自己,即便不干大事,至少完成了一桩好事。
乔可南:「我保证会替你争取最好的刑度,让你跟你家人早日团圆……所以别忘了,你欠我一顿晚餐。」
琼安娜落下了泪,哽咽:「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後。」
乔可南安慰:「没关系,我会记得的。」
这是一桩世纪大案!
复仇女神案今日首度开庭,台北地方法院很久没有如此热闹,周围围满SNG车,旁听证很早就被记者们瓜分完毕,不算大的庭内,挤进了一堆人,堪比大学时最好混的热门课。
这是今天第一个庭,没被拖延,准时开演。现场坐满霉体记者,陆洐之坐在旁听席,面无表情。
而他身旁,坐了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皮肤黑黑,绑了个双马尾。
她坐姿端正,学陆洐之面无表情,可做得不好,仍看得出紧张。
一旁坐了她的外公外婆,他们前些日子终於接回外孙女,两老相泣,直骂女儿夭寿ㄟ。小女孩如大人般安慰两位老者,并说:「不要骂妈妈,她是为我好。」
陆洐之接她回来,路上讲了许多,也不管小女孩听不听得懂;他心中没有大人、小孩之分,只有要做大人,还是做小孩的差异。小女孩:「我想帮助妈妈。」
陆洐之:「你现在不行。」
小女孩:「那何时可以?」
陆洐之:「差不多二十年後,那时候,你妈妈会需要很多帮助。」
小女孩握拳。「好。」
……
三位法官落坐,现场一片诡谲的寂静,跑法院的记者早习惯了规矩,纷纷竖起耳朵,拿出纸笔。书记官站起,朗读案由,再由检察官陈述起诉之原因,一般检察官只会说:「如起诉书所载。」带过。
一切按程序来,历经准备庭,审查庭进行很迅速,尤其此案并无任何疑点──凶刀上均有双方DNA及加害人指纹,甚至有录影画面。这些都未当庭公开,法官仅确认了这些证据的效力,很快就进入到众人期待的环节:言词辩论。
检察官:「被告藐视法律,利用自己辅导人的身分,进出监狱,筹画复仇。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民众私斗,尽管被告杀人缘由可悯,但藐视公权,我们亦不支持被告之做法及论点,希望求处无期,并褫夺公权终身。」
法官:「诉讼代理人请陈述辩护意旨。」
乔可南站起来,他环视在场众人:除了霉体,他看见陆洐之;看见琼安娜的女儿及父母;看见这个他出入如自家後院的法庭;看见了审判长背後那个代表公义的天秤标志。
他深呼吸,向众人一鞠躬,与陆洐之对上一眼,缓解情绪开口:「被告杀人是事实,我们并不辩护,也坦诚有罪,但对检察官控诉之『利用辅导人身份,筹画复仇』,我有异议。」
审判长「哦」了一声,「可她带进凶器的方式并非一时冲动,很明显是有计画的。」
「此计画非彼计画,我要求传唤证人。」
乔可南念了几个名字,众人均奇;这些人根本没参与其中,哪算得上「证人」?
检察官自然不同意,审判长不解。「这些人与案件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