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朗逮住这个瞬间,随手抄起手边的椅子对着俞骁当头砸下,俞骁闪身,椅子砸在地面上硬生生裂开了!
林岑朗拎着条凳子腿一通猛砸,桌上贵妇级的护肤用品被猛然扫到,连同化妆镜、玻璃台一同纷纷栽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的嘈杂沸腾中,某一声掺杂在其中的脆响过后,极其浓烈的花果香气陡然在室内炸开。
林岑朗和俞骁双双一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香气让他们身体陡然僵直。
这股香气和林岑朗身上沾染的味道,一模一样。
俞骁的嘴巴微微张着,冷峻的面目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空白。
林岑朗慢慢松开了俞骁,转过身去走向那一地狼藉,找到了一枚摔得四分五裂、盖子还紧紧扣着瓶口的不透光瓶。
淡黄而透明的液体从它残破不堪的尸身中流淌出来,蔓延了一地。
光洁的地面湿漉漉地洇开一大片,像泪。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将那残存的碎片猛地收入掌心紧紧用力,尖锐的玻璃碴深深刺进了他的手心,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缓缓地淌下来。
他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着他,而他恍然未见,死死地盯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汗湿的碎发从他的额前垂下来,掩出一片浓重的阴翳。
那双眸子,血丝密布。
“这个东西”,他的声音很低,席卷着密密的令人心悸的气息,侧对着俞骁的身影有种凛冽的寒意,一字一句在房间响起时莫名令人胆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俞骁空白的脑海里,像是电影快放一般,种种画面一闪而过,光一样的疾驰飞逝,快得人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捞不着。但一种极其复杂的滋味在他的胸膛间蔓延开来,沉甸甸的,令人心悸。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上下滑动的喉结干涩到挤不出一个音节,原本冷静漠然的眼眸里不自觉地泛起淡淡湿润的血气。胸膛剧烈起伏。
颈后隐隐作祟的腺体翻滚起来,拽着他的脑袋和心脏一齐混乱翻搅,将人无孔不入地拥抱起来的浓郁香气,使他的头疼愈演愈烈。
大颗大颗的冷汗顷刻间从他的额角滚落。
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岑鹤的眉头深深蹙起来,上下眼睫密密实实地压成一片。她的目光锁在俞骁身上观察了一会儿,转向了林岑朗。
他的儿子逆着光,手里握着将他深深狰狞割伤的残片,垂着眼睛,薄薄的唇抿起来,一动不动。
她的瞳仁颤了颤,顷刻间有些恍惚,似乎隔着经年的光阴,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和幼年的林岑朗。
一瞬间,岑鹤居然生平第一次,鲜少地感到淡淡的,心疼。
除了婴儿时期,她没见这个儿子哭过。
他与她小时候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在认清一些事实以后,阴冷和淡漠滋长起来,没有一天曾是例外。
但至少,她向来是没心的,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而林岑朗,或许是真的,伤心了。
尽管他双眼干涸,面无表情。
她的嘴唇张了张,却始终说不出什么适时的话来,最终也只有生硬而简短的两个字:“回去。”
良久,他抬起眼来,“为什么?”
血气扑鼻。
岑鹤抿唇不语。
她听懂了,却没法回答他为什么。
她也不明白。
或许是,他们都是自出生便不被祝福的孩子罢。
没有原因。
林岑朗缓缓动了动,面前的枪齐刷刷地指向他,在一众风声鹤唳的警惕中,和岑鹤沉沉的视线中,他安静漠然地穿过了他们,离开了。
岑鹤在门口追上他,注意到他还紧握成拳不断流血的右手,“我送你回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有事和你谈。”
林岑朗默不作声地钻进了后车厢,垂头看了一会儿,将眼睫淡淡地阖上了。
“他的手术成功了,只要没有强烈的外界刺激,不会恢复记忆”,岑鹤握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着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的林岑朗,似在闭目养神,“你不要去做那个外界刺激。”
“只要人在你手里,他的信息素渴求症便是绝症,最多三五年的光景,不必急于这一时。”
林岑朗仍然阖着眼,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岑鹤问:“他们没多久就结婚了,你今天突然闹这一出,怎么回事?”
仍旧没有回答。
“我今天回了趟岑家,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了,你也多回去看看”,她皱眉看着毫无动静的林岑朗,把话说得更直白,“岑家的大权,不能旁落。”
“落到你手上,不算旁落?”他阖着眼皮,终于淡淡开口。
“我同样是他女儿,不管是不是Alpha。”岑鹤目视前方,攥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
林岑朗冷淡地哼了一声。
“岑放还在找寒宵,不想惹出来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