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喜欢人家哥哥,人家没看上他?”收到对面警告意味的目光,周苑简直要疯了,“我真不确定啊大哥,人都会有兄控、妹控这种情节的吧,很正常,我要是有个妹妹,那肯定在我眼里是全天下的人都配不上她啊”周苑哀嚎道。
“安静!”
周苑瞬间闭紧了嘴巴,身体紧紧绷着,安静如鸡。
驾驶座上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周苑总觉得他们在用什么他听不见的腹语交流。
“今天的事,谁都不要提,懂?”副驾驶上的人突然掏出一把枪来,黑洞洞的枪口无情地指着他。
周苑汗毛都立起来了,差点吓得尿了裤子,他红着眼圈,拼命点头,“大哥放心放心大哥我我我我——”
话没说完,前座的男人探过身来,周苑吓得音调陡然拔高,但喉间的尖叫还没来得及溢出,猝不及防地,他又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天都黑了,周围树影婆娑,他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从荒草丛里站起来,四顾了一下,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好硬着头皮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地方走。
肚子又应景地发出一声声悲鸣。
周苑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我艹了——!我——真——是——艹——了——!”
空谷回响,哀转久绝。
岑家。
岑放跟着岑鹤一道从别院退出来,一前一后地穿过一道道曲径拱门往外走。
翠竹掩映,潮湿的空气中缭绕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涩味,不算好闻。
院子里的白鹤芋开了。花葶高高地直立着,洁白的佛焰苞展翼,大得宛如一盏瓷碗,一朵朵伫立在若绿交织的叶丛中,骄傲又目中无人地盛放着,毫不顾忌他人喜好与否。
尽管并无人喜欢这花。
花期短,又不好闻。
岑鹤的目光转到一旁静静站立着的一棵树上。
叶子不繁茂,稀稀疏疏,病恹恹的模样。
同样也无人理会。
那是一颗柑橘树。
岑显出生的那年,父亲亲手种下的。
在岑显病故的那一年,这棵树仿佛有感应似的,同样生了一场大病,枝繁叶茂的树一夕之间死了一大半,从此便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人提过去给它修枝剪叶,照看园子的工人也仿佛看不到它。
岑鹤的花,是岑显亲手种下的。
岑鹤四岁那年,岑显亲手种下的白鹤芋。
她出生的时候,父亲没有为他种花。
敏感懵懂的年纪,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到父母待自己和岑显的不同,并为此做过许多蠢事。
困惑过、嫉妒过、伤心过、痛恨过、小心翼翼过……
从来没得到过。
“为什么就你有树,我没有?”她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岑显抱着她,她的手在她的脊背上上下轻轻安抚着,稚嫩的嗓音有种天生的温柔味道:“我给你种,姐姐给你种。”
“那不一样……”她哭道,不依不饶。
她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只知道父亲种的和岑显种的,是不一样的。
四岁的年纪,是一个人刚开始记事的时候。
那一天在岑鹤的记忆里很清晰,清晰到她记得那一天冰冷刺骨的寒风,记得岑显被冻得通红通红的脸颊和双手,以及她栽下花时扬起的傻里傻气的笑容……
仿佛,那一天,是她此生记忆的开端。
“这么冷,一定会冻死。”她蹲在一旁冷眼道。
岑显干得热火朝天,说话时气流凝结成绒绒的白雾,“不会。”
本该等天气暖和一点栽下的花,岑显不管不顾,执拗地在料峭的早春播种下。奇迹般地,发芽,生长,开花了。
岑显拉着她看,“漂亮吧,像鹤仔一样。只不过——”她用手把她的嘴角扯到耳朵根去,“你该多笑笑,成天板着脸像小古板一样~”
她没说话,只不过偶尔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会多看一眼。
有一天,和母亲一同经过这里,母亲第一次注意到这里盛放的白花,她在那里停下,矮下身去。
她的心脏微微提了上去。
“难闻死了,什么味儿。”母亲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满脸嫌弃。
她有些错愕地站在那里。
像是也被母亲抛弃了。
可那是,她的信息素啊。
后来,她再没去看过那些花,她只感觉到被羞辱的愤怒。
还亲手把它们连根拔起扔进了园子里的湖里。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岑显又默默地种下了它们,还一直承担着亲自照料它们的任务,直到去世。
再没人为她悉心照料白鹤芋,也再没有人叫她鹤仔。
岑鹤从来都不懂她。
她嫌弃憎恶她虚伪、做作、总是装作包容理解的圣母白莲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