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嘉点点头,随后门开了。
门内盛开鲜花,小道上有一些坡度,路边安置着形状考究的雕花杆路灯,一名女佣打扮的外国妇人顺着小道一路走来,见到他后说道: “ I’m so sorry .”
她带着他来到主屋,一脸悲伤地用英文说:“很抱歉,我很遗憾,这是那个孩子留下的一点东西。”
没别的,他只留下了一个小书包。
李文嘉在天旋地转之中喃喃地问:“他人呢?”
“难道梁先生还没有告诉你?”
“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李文嘉拿起那个书包。
妇人忧伤地看着他。
“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他抬起脸,一时之间胸腔内如有汹涌的岩浆,无法自控地目眦欲裂:“梁以庭叫你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
“上帝,先生我知道你很悲伤,但是……”
李文嘉颤抖地揪住了她的衣领:“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告诉我,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不,请您冷静!”妇人在他手下挣扎,然而他的力道竟如此之大。
李文嘉的情绪越发激烈,嘶吼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Susan!Help——”妇人终于惊恐地尖叫起来。
随后冲进两个女佣上前拉开了他。
李文嘉不顾眼前,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对着空旷的大房子喊道:“靖云、靖云!你在哪儿,爸爸来找你了……你出来吧,爸爸来带你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没有一滴眼泪,他朝着楼上边喊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爸爸什么都听你的,这次我们回老家,再也不回来了。我知道你讨厌那里,这次听你的,我们回老家……”
很快有安保人员拿着电棍朝他扑过去。
“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想爸爸了,你孤不孤单?你一定很寂寞了吧,靖云,靖云,爸爸来了啊,你在哪里,你出来啊。”他一声一声地叫着,随后被人拉住头发打了两拳,血液从嘴角渗出。
“你走的时候害不害怕?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在你身边,你一定很害怕,是不是?”他的声音艰涩哽咽,却始终流不出眼泪,“我的好孩子,你陪了我这么多年,你走了,爸爸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回来吧,好不好,就当爸爸求你……”
“……爸爸求你,你回来吧。”
…………
……
不会有人明白,这个孩子的分量在他心里有多重。
十年,他恨不得用血去供养他,为了留住他的命,他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尽了。而最后换来的是一场空。
三十岁,他一无所有。
…………
简洛维反复拨打了他的号码,但只是一串提示音。
他握着手机,有一瞬间,差一点就要将它砸出去。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或许是某种不知名的愤怒,亦或许是令人无比挫败的深深无力感。
随后,他的手机又来了两通不得不接的电话,关于公司,银行,股市……
等接完这些电话,他已经平静下来。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一段不知所谓的年少轻狂,他想,是时候结束了。那个人是一段春日清晨绮丽的梦,短暂美好,天亮了,梦就该醒了。
他们本就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他清楚地知道,那个人现在疼痛、悲伤,可等不再疼痛、悲伤,他又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就像以往。
哪怕到现在,或许他也未曾真正喜欢上他。
没必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只为一个若即若离的美丽幻影,或者说是,他终于明白,自己付不起。
这次不同了。就这样吧,他想结束了。
作为一个商人,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懂得“及时止损”这个道理。
他忽然觉得很轻松,那种求而不得的苦闷,被“情敌”狠狠踩在脚下的挣扎与狼狈,统统都消失了。
深夜,李文嘉被几个彪形大汉丢到了外面大街上。
在此之前,他显出与那个孩子一般无二的攻击性,挣扎、叫喊,歇斯底里地与他们搏斗,最后,他们不得不使出对待不法分子的方式来对待他,用电棍将他击晕,丢出屋外。
他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夜晚鲜少人路过的街边,头发与衣服凌乱不堪,布料上有斑驳血迹。
及至凌晨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了,几个流浪汉出现,围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围着他看了又看,将他从头到尾摸了一遍,最后拿走了他身上仅剩的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
李文嘉嘴角有呕吐出的白沫,奄奄一息、一动不动,被触碰到时,条件反射地痉挛,像是得了恶疾,他们大约是怕被传染到什么,取走财物后便逃之夭夭。
凌晨时分的气温极低,露水在他头发睫毛上凝结,天亮时,他的体力有些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