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
李文嘉被撞的那一下还没缓过来,几乎要死了,一时间只弯曲了一下手指。
他的手指碰到了自己之前放在一旁的公文包,在对方再次扑过来的时候,他将公文包往暗角里推了过去。
草草冲洗过后,他到一旁衣柜拿衣服。
他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不清,室内温泉紧邻着后院,只隔着一扇半掩的拉门,点缀了翠竹和鹅卵石,傍晚时分,温泉的雾气在缭绕。
一瞬间整个世界泛白,他被撞懵了,等渐渐回过神来,剧痛一阵阵蔓延,男人正解着他的腰带,大约是有些费力,解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李文嘉不想换衣服,更不想在这里洗澡,那男人的目光像散发着恶臭的粘液,无法甩脱,他不想在这肮脏的环境下脱下哪怕一件衣服,仿佛皮肤一旦接触了这样的空气就会立刻被污染腐蚀。
很拿手。来,给我弹一曲,这次只弹给我一个人听,哈!”他连连摆手将那两名艺妓支走,只留下了那把三味线。
陆先生的声音仿佛是贴着那扇薄薄的门传来:“好了吗?”
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从未想过要违抗,更不能激怒他,他不能弄巧成拙。在一切说辞都说尽仍旧没有用的时候,他会顺从……
“……”
李文嘉拾起那把琴,动作缓慢而端整地跪坐在了柔软的蒲草垫子上,细长手指试着音,在琴弦上划出滞涩颤抖的音符。
他哼唱了这一曲系中着名的《樱花》,唱得并不好,断续并且破音,然而他自己似乎是无法察觉,表情木然,缺乏生机,也如同一只瓷娃娃。
陆先生再也无法忍耐,朝着他扑过去。
李文嘉随着他的逼近,在极度恐惧中一点一点后退。
陆先生道:“换衣服!西服套装不是太没情调了吗?里间有和服,去,快去换上!”
他说的没错,他什么都明白。
他艰难地挪动了脚步,朝着里间浴室的方向。
另一个声音从低哑颤抖的“不要”演变为嘶声裂肺的尖叫,不断重复着:“我不要……放过我!我不要再做这种事!!放过我吧——”
一个声音说着:“就这样吧,来这里之前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认命吧,你不是没做过这种交易……你要害死简洛维吗,试一试吧,有一线机会也试一试吧……”
男人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将他整个人擒压在地,李文嘉的额头“砰”地一声,重重磕在在了桌角。
黑色的公文包在一瞬间闪过了一点微光。
“答应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对方的脸上突兀地显现出兴奋的红光。
“操你妈的!”男人低咒了一声,飞快爬了起来,整着衣服去开门。走了一半,他想起了什么,对李文嘉吼道:“滚里面去!”
他的衣物散开,浅紫的衣料铺展后显出大片完整的紫阳花图案,眼花缭乱的深浅色彩
迟疑片刻,他很快脱去衣服,走入了温泉旁边一帘之后的淋浴室。
“……”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的眼前蒙起朦胧的雾,仿佛药物失效,有幻听在耳边响。
在紧闭的狭小空间内,他呼吸困难般缓着气,随后拧开水流。
“顺便,把你自己洗洗干净,你头上有汗,你身上也一定满身臭汗!”
李文嘉从门后走出,径直走向榻榻米。
陆先生好整以暇,在原位坐定,桌上的狼藉此刻已收拾妥当,他捧着杯子,红光满面地看着他。
李文嘉一激灵,顾不得其他,很快将那衣服展开披上了身,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随后取了那缀花的半幅带,在腰上系了个死死的结。
李文嘉被他拉扯着站起,在无法安宁的急促心跳下定了定神,声音微哑:“陆先生,我弹了曲子,你就能答应我吗?”
李文嘉正要上前拿乐器,却又被叫住:“等等。”
他像一名不怀好意的猎人,并不急于很快将猎物猎杀,而是要在股掌之间尽情玩弄戏耍,待到心满意足之时再一举捕杀。
“自重?”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身体前倾,“我不信你真有这么‘单纯’,从上次见你的一眼起,你就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这次是你单独约我,我才赴约,其实你什么都明白,我说的没错吧?”
没有人理会,几下过后,便有沉静的声音慢条斯理传了进来:“陆先生,是在办什么大事呢?连我都不能进了。”
说是和服,实际也是一套浴衣,李文嘉翻找片刻,里面除去白色浴巾,便只有一套明显是女款的紫色浴衣。
陆先生的目光从拉门后侧方掠过,看着他洁净的赤体被细腻光泽的浅紫色布料覆盖,浓密黑发下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万分诱人。
李文嘉猛地往旁边倾斜,直从榻榻米上摔了下去,他无法聚焦一般睁大了双眼,颤抖着嘴唇说道:“陆……先生,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