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方能点在地面助力,她垂着头气息奄奄,被铁链缠住的双腕早已勒进骨肉,鲜血不停地涓滴。
浑身上下的污渍与血迹,让整个人像地狱中饱受折磨的鬼魂一样可怖。
「蝶儿,蝶儿……」
刘荣踹开地牢大门飞一样奔入,看守地牢的狱卒刚要发话,刘荣飞起两脚,登时将两名狱卒踢得没了气息。
剩余的狱卒不敢再言,倚着墙角没命地逃去。
迭轻蝶没有答话,依然
被半吊着一动不动,彷佛已没了气息。
刘荣打开铁栏,单足踏地,另一条腿环住迭轻蝶的膝弯,再慢慢解开铁链缓缓放下。
迭轻蝶软软垂倒,刘荣单臂一接将她扶稳了放平。
心爱女子的惨状让他心如刀绞,但他目中犹有喜色道:「蝶儿,师尊让我放你出去,你就住在我府上好好养伤。」
脏污煳住的两眼一动,迭轻蝶微微睁眸,死灰的目光里居然也透出丝一闪即墨的喜色,艰难道:「出去?」
「嗯,出去。我这就带你回府。」
刘荣抹了把泪,一点都不嫌弃心上人的孔疮狼藉,单臂抱起迭轻蝶道:「你忍着些,到了府上再给你治伤。对了,师尊问你要什么?你的伤……要千年的人参还是灵芝,无常地龙丸我已经备下了。」
「男人……我要男人……很多很多的男人……」
迭轻蝶牙关紧咬恶狠狠道,可不知是激动还是欣喜,咯咯哒哒的颤声像暴雨打屋檐般响了起来。
熬过了冬雪的奇寒,春雷阵阵,连绵的雨丝又飘满了神州大地。
濡口一带燕盛连日征战,两军各有胜负,却始终没有一锤定音的机会。
燕军在夷丘失利,再无暇他顾,韩归雁领兵几度越过葬天江进逼襄阳一带,但燕军城防稳固,连战不捷,只得收兵回江南稳守江岸。
眼看着远山上冰融雪化,淫雨霏霏,不久之后就是春水涨江池。
燕军见势已难回,遂罢兵归去。
张圣杰接到战报立刻大赦天下,举国欢庆,盛军肆意庆祝战退强敌,一时间又是举国沸腾的盛况。
夷丘城里陷阵营班师回朝,韩归雁有条不紊地颁下行军将令,分批次依序东还:「于右峥,你领突击营将士沿江岸先行,一路哨探,密切关注燕军动向,若有不妥立刻来报。若无特殊军情,你等至濡口汇合大军,听从镇东将军调遣。」
「墨雨新,齐寒山,你二人领陷阵营大部。陷阵营人多,不必非走江岸沿线,可走官道,但离突击营不超五十里的距离,随时准备接应!」
「祝侍郎,倪监军,你们领柔教官,瞿羽湘,林仙子,玉茏烟,冷月玦,栾公主等还有陷阵营小部,随本将从后压阵。」
一路分拨完毕,吴征奇道:「我呢?不会把我留在这里吧?」
「急什么?」
韩归雁一瞪眼,示意于右峥,墨雨新,齐寒山,庄东等亲信各自先行离开,只留下吴府中人才笑吟吟道:「吴博士。」
「在。」
「本将念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不宜长途骑马颠簸,特备下楼船一只,配水手仆从十人,吴博士乘船沿江东还。一路上嘛……就好好养伤,唔……若遇有什么心怀不轨的蟊贼,或是燕军的哨探,你也不便出手应付。陆仙子,顾仙子!」
「在……」
大帐里就剩下吴府众人,韩归雁越说语气越是怪异,嘴角的贼笑都快藏不住了,打的鬼主意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
陆菲嫣与顾盼心中紧张,平日偶尔也奚落倪妙筠,真到了自己身上才觉羞不可抑。
「你二人贴身保护吴博士,顺便再照料他饮食起居,双……啊修什么的疗伤。要是回了府还没好全,或是又被什么蟊贼弄了新伤,或是操劳太过形容枯藁,就剩下了皮包骨头,面色青白,发脱牙落,眼圈儿黑煳煳……哎哟……娘……救命……」
越说越阴阳怪气,越说越不像话,陆菲嫣也顾不得还在颁将令,急得伸手就去拧女将的腰肢。
就是脚下虚浮气急败坏,浑忘了自己身具绝世武功。
韩归雁躲在祝雅瞳身后,耳听诸女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才敢从祝雅瞳肩侧伸出俏脸道:「或者酒色过度……那……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陆菲嫣连连被奚落,恼羞已极,眼看就要发作。
韩归雁哎哟一声,抱着头就跑出营帐。
忽然又从门帘缝隙里探出头来,向不知所措的顾盼道:「顾仙子,你的生辰将近,我们都没工夫,就让吴博士和陆仙子陪你过。提前祝你生辰快乐哟……本将还有要事,先走一步,熘了熘了……」
营帐里的笑声小了下去,但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更多,似乎人人都在谈论顾盼即将成年,这对母女花终于要好事成双一家之亲。
更离谱的是,女子谈论起此事来不免多少有些含羞带臊,她们低头窃窃私语,居然还夹杂两句诵经声……陆菲嫣面色绯红,倒是恼意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