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
我希望。
“棉棉——”,林岑朗笼着夏棉的后枕部微微用力,便将夏棉的目光转到自己这里。
潮湿的水雾还没从他眼眸中褪去,凝结氤氲在其中的情绪,浓稠得像两碗至苦的中药,它们那么盈盈向林岑朗望过来的时候,苦意瞬间叫林岑朗叫他恍了心神。他面色中隐隐的寒意变得微妙。
他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把眉头紧紧蹙起来,盯着夏棉。
“咳咳——”
戚远鸥收回了手,他神色自若,倒不觉半点尴尬,只是想提醒林岑朗自己还在这里。“我看夏先生脸色不大好,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先回房间休息比较好,晚上甲板上风大,我叫船上的随行医生待会儿过去看看。”
夏棉别开了视线,恢复到了半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状态。
林岑朗看了他一会儿,才看向戚远鸥,意有所指道:“怎么,你们家拍卖会的规矩,是晕船的人止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不少“耳聪目明”的人偷偷侧目。终是戚远鸥先妥协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吐词苍白无力:“小朗,我是为你好。”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话他没办法说太明白。当然,就算换个地方,他也没法点破太多。
“锦遇甲胄金玉帛,浪来雨后黏地絮。山程水程扣机寰,嗟矣念矣度恨磨。”他唱词似的念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林岑朗一向不信那些因果轮回的事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是无能为力的弱者为自己寻的心安理得的安慰罢了。
他揽着夏棉径自往会场里去,经过戚远鸥时,不轻不重地撞了下人的肩膀,他微微偏过头,色泽浅淡的眸子洇着密不透光的东西,对上戚远鸥沉静深沉的一双,“你参的那点东西真有用的话,怎么帮不了你自己。”
到底是不开心的意思。
戚远鸥叹了口气。神色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他没计较林岑朗的不识好歹,目光落在林岑朗几乎把夏棉半个身子带进怀里充满着浓烈占有欲的背影上,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也是,他那点浅薄道行,渡己都岌岌可危,何必成天四处替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这么想着,他抬脚跟上林岑朗,在会场中心靠前的位置落了座。
他们在第四排,第一二排的圆桌上坐的都是林、岑、俞家以及一些极重要的贵客,郝靓、陈长夜、戚远鸥等人的父亲自然一一在列。
离拍卖会开场还有十来分钟,他们这一桌挺忙,不断有人打着幌子来一窥传说中能叫林岑朗恨不得时时刻刻拴在裤腰带上的人的真容。甚至还有人不嫌尴尬,挤在这桌仅剩的三个位置上。
经此一行,圈子里传开的消息是,林岑朗喜欢冷艳款的。
免不了觥筹交错,林岑朗却没再放任夏棉喝一滴酒,他气色很差,上了船之后又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此刻在夜间不算温柔的海风里,在开阔壮丽的海面上,在各怀鬼胎的人群里,那种格格不入的孤寂观感莫名脆弱得叫人在意。
林岑朗叫服务生端了杯热牛奶,又从桌上拾了两样点心,“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回去叫医生帮你看看,是不是贫血了。”
周围本就在时时刻刻对这里高度关注的人,不免暗暗啧啧称奇,夏棉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当众逆了林岑朗的意,为一点小事争执。
林岑朗看着夏棉垂头时乌黑的发旋和雪白的后颈,眉眼间涌起点不易察觉的柔和,他抬手撩起夏棉耳边几缕碎发替他顺了顺,“乖”。
夏棉颤了颤,没动。
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像林岑朗这般惬意舒畅,尤其是被林岑朗三番两次抬价抢走早就定好买住的拍品之后,俞骠皱起了眉。
这拍卖会,本就是为俞骠搞出来的掩盖政治交易的幌子,游轮七日,每晚都有不同主题的拍卖会,会上的拍品大多来自前来船上游客,价值参差不齐,真假也是鱼龙混杂。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就像周瑜打黄盖,俞家愿意高价买,这些人也乐得高价卖,甚至连竞拍者和拍卖价都是提前就内定好的。
一切都只是一场戏,除了这两位不速之客,每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演员。
除了极个别人,所有人都以为林岑朗和俞骠是一拨的,同俞战、应卯、温长静、岑放等人一样都是俞骠的买手,故而只是暗自惊叹俞骠比提前商定好的还要出手阔绰。
林岑朗让俞骠掏不了买路钱,自然更不会替俞骠掏买路钱。
本来内幕定好流程的拍卖会被林岑朗横插一杠,拍卖师出了一身虚汗,频频用眼神向台下的俞骠等人求助。但俞骠恍若未觉似的,没做任何示意,林国峰、岑鹤也正在和人说话,对这边的异常好似没有任何察觉。
露天的拍卖会场十分凉爽,拍卖师拿着小手帕不停地擦汗,还有一件就要到今晚压轴的拍品了,卖主是南方一系和俞家有些恩怨宿仇的家族,若是这件也流拍了,他拍卖师的生涯到此也就可以结束了。
“林少今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