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吓到,见安掬乐笑笑,貌似清醒,并无酒意,遂道:「行,你先结帐。」
「OK.」安掬乐付了钞,坐回位置,杜言陌背对柜台,并不知这出。
安掬乐把玩鲜红色的指甲,状若无意地道:「我这个人,有个很不好很不好的习惯。」
杜言陌:「嗯?」
安掬乐:「就是花心、不满足,每次点菜,我都想像那古代帝王,一桌子七八九十道,占得满满。不过我怕胖,所以每个用筷子沾一点,吃个味道就好……」
杜言陌:「那太浪费了,粒粒皆辛苦。」
安掬乐笑:「是啊,不过我很乐意被愤怒农民的棍棒鞭打,一边从背後……我一边哭着说:『对不起,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喔喔喔』。」
他表情下流,还做了个十分低级的手势。杜言陌和他相处到现在,倒是完全听得懂也看得懂了。
「菊花先生,你是M呢……」在床上也很喜欢被弄到哭,每次嘴巴咿咿呜呜叫不行了不行了会坏掉,内里却越缠越紧,压根儿不是那回事。
「宾果!」安掬乐不否认,反倒一脸开心。「所以你太沉默了,去多学点下流话。你啊,很喜欢我的屁股对吧?下次多称赞称赞它嘛,它会高兴的流泪、抽颤,把里面都缩紧喔……」
杜言陌:「……」
在深夜的面摊,跟眼前的面瘫讨论这种猥亵话题,安掬乐很乐。老板开始上菜,一盘接一盘,在杜言陌尚不及诧异前,临摊的咸酥鸡老板来问:「先生,屁股辣吗?」
安掬乐眯眸一笑──杜言陌现在几乎能肯定,他这笑法,通常别有深意。「辣,谢谢你。」
完全不知自己被下流言语调戏一把的中年老板回到摊前,杜言陌在旁真是……「菊花先生,你兴趣真差。」
「欸--哪有,他问我屁股辣不辣,我回答辣,难道你想否定?」
杜言陌:「……」他确实否定不了,不管哪方面。
他盯着一桌子的菜,空虚的胃部难受收缩,满嘴涎液。安掬乐没招理他,只迳自这边吃点、那边吃点,大抵每盘都沾了一口,然後搁筷道:「本宫饱了。」
「?」杜言陌:「那……这些菜……」
「谁看到,谁处理。」他瘫在椅子上,一副老子不想动。
杜言陌:「……」
安掬乐笑笑,把一双免洗筷递到他面前。「粒粒皆辛苦,老师教的,嗯?」
这意思很明确了,杜言陌无言以对。他知道,安掬乐这是在顾虑他。
顾虑到连美美台阶都给你层层搭好,做工精实,无懈可击。他虽有年少尊严,却没白目到无视人家一番用心的地步,何况点都点了,退不回去。杜言陌摭起筷子,拆开包装,正要动箸,安掬乐:「欸,等等。」
他接过竹筷,将两根并拢,放进手心,相互转搓──像钻木取火那样,过一会,他把筷子递还给杜言陌。「这样比较不扎手。」
杜言陌:「……」
安掬乐倒也不是刻意要做温情举动,纯粹被爱照顾人的堂哥感染。他搔搔头,道:「习惯了而已,没别的意思……行了,吃吧。」
「……嗯。」杜言陌接过筷子。如何习惯?对谁习惯?他心有好奇、疑虑……在意;最後那一点,令他一怔。抬眸瞟向眼前人,他一举一动、举手投足,垂落的睫毛、淡笑的样子,还有床笫间另一副模样,是不是有很多人知道?
安掬乐发现他的目光,疑惑:「怎?」
杜言陌:「……没事。」
他不敢问。问了是越界,他直觉……安掬乐不会喜欢。
他低垂着头,开始夹菜,默默吃食。安掬乐盯着,少年用筷子的姿势很漂亮。食不言,嘴巴紧闭,不发出多余的咬合声响,再再显示少年拥有良好家教……或许是早逝的父亲教导?
对於杜父,杜言陌仅提一次,可他把那分感情展现在他生活习惯、待人接物上,承继下去。安掬乐瞥了眼自己的红色指甲,心想:面对亲情,人人都是无可救药的圣母。
「下次别耗这麽晚了,早点回家,省得你妈担心。」
杜言陌用筷动作停了一下,继而淡淡道:「她相信我,不会担心我的。」
安掬乐一怔,转而一想,这个时间,少年还在外头……是真的被信任?可信任的背後,往往是一种漠不关心:你的话,一定没问题吧?你应该不需要我的担心……
眼前明显是个缺乏关爱的少年。安掬乐心生疼惜,夹了一块肉,送至他嘴边。「喏。」
杜言陌吃了。
安掬乐嘻嘻。「这叫嘴边肉,俗称菊花肉……」
杜言陌:「噗!」
他又挟了另一盘。「大肠,敢不敢吃?应该敢吧,看你舔我的舔得挺欢……」
「咳咳咳咳咳!」杜言陌大呛。
闹了一场,吃饱喝足,两人走出面摊。
隔壁坐了对情侣,看他们的目光越来越欧买尬。安掬乐早不以为意,少年却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