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大人们都要到集体出工,小把戏一断了奶,大人就要下田劳动了,哪有工夫息在家中带孩子?一般的人家,都是家中上人(长辈)带小把戏。但田守旺和郑大光的父母都死得早,李月娥的老家又不是这里的,王明粉的妈那是个疯子,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哪还能带孩子。
最初,李月娥出门前就用根布带子把金谷绑在家里的桌腿上。下运河的河道纵横交错,池塘星罗棋布,小东西丢在家里实在是不放心。每次收工回家的时候,看到金谷的嘴唇都是哭得青紫的,李月娥的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疼。后来,她再去做工的时候就把金谷带上,反正李月娥好多的农活不会干,只能在场头上做做杂事,顺便也就看了孩子。
志诚比金谷小一岁,断奶后,也是由他妈王明粉带到地头上玩。
王明粉之所以能在地头上劳动,是李宝库暗地里关照赵永田这样安排的。
两个小把戏一起带到了场上,自然就会集中到一块,照顾起来也方便。赵永田有时候也骂她们,不许把小把戏带来。但他也是骂给别的女人们听听而已。
在大人们的眼里,金谷尽管比志诚大一岁,却象他的妹妹一样,整天跟在志诚的屁股后面,就像个小尾巴。一帮老娘们看他们玩得开心的样子,闹哄哄的说干脆定上门儿娃娃亲算了。
每次听到这话,田守旺、郑大光和王明粉也开心的笑。
只有李月娥,每次总是眼一瞪,再凶巴巴地把一帮人骂上一通,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慢慢地,也就没人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转眼间,金谷和志诚都到了读书的年纪,俩人又一同进了大队学校,后来,俩人又一同进入公社里的中学念书,并且被分在同一个班。
李堡公社的规模不算大,只有三十三平方公里,一万六千人左右,集镇也就一条约四米多宽、百十米长的街道,用细条砖铺就,天长日久下来,砖面都被过往人群的鞋底磨得光滑滑的,且有好多的地方显得高低不平。
街道正中间的北边是公社大院,挨着公社大院,街道两边散散拉拉地分布着供销社、邮电所、广播站、卫生院、白铁社、大众饭店和理发铺。离街道不远还有个机械厂,高耸的烟囱上面用白底红字刷着醒目的“李堡机械厂”五个大字。
街最东头有一座桥,过了桥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垛子,李堡中学就建在这个垛子上。
李堡中学并不大,满打满算占地二十多亩,却是个完中。
金谷和志诚的家离李堡中学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走路大约三十分钟,来回一个小时左右。那时候学生晚上放学早,太阳老高就开始放了,也没有什么家庭作业,又不上晚自习。学生们回到家里,一般都可以拎着个用草绳编织的大网兜出去给家里的猪呀羊呀寻点青草回来,再不济烧顿晚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郑大光便决定让志诚走读,不住校,中午只在学校里代一顿伙,早晚回家。
住校总规是白白地浪费时间,回来多少能帮家里干点活。再说,住在学校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吃?五分钱的冬瓜汤能把人的病喝上来。家里条件再差,比前几年却好多了,伙食比起学校来还是强点的。
李月娥却护犊子,舍不得丫头每天来回的跑,尤其是雨雪天气。便让金谷住校。
金谷嫌自己的名字土气,读初中时便给自己改名叫田芳,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她金谷。
在学校住了一阵子,这丫头不乐意了。
之所以不乐意,是因为上铺那个叫“泉水”的丫头,天天尿床,金谷膈应整天的尿骚气,几次找老师要求调铺。赶巧没有空床,老师便让她们上下调了一下。
金谷住上面害怕,死活不愿意,老师便气的不再管她们,于是金谷再不肯住在学校,每天和志诚搭帮早出晚归,把个床铺白白的空在那里。
无奈之下,李月娥只好让她走读。
看到金谷和志诚两个人像亲姐弟一样一同出一同归,吴月萍多少也放心些,不管怎样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哩!
其实,金谷不肯住校还有个原因,但她说不出口。她喜欢跟志诚这个秃小子在一起。
别看他们同在初 一(1)班,按照班上的习惯,在公开场合男女生之间是绝对不讲话的,更别提互相来往了。但是,不讲话并不代表男女生之间就没有彼此的暗恋。特别是女生总是要比男生早熟些,别看她们平时一个个对男生高昂着个头,紧绷着个脸,一副冷若冰霜、旁若无人的样子,就像位骄傲的小公主。其实呢,在心底里早把班上的男生挨个地过了个遍,张三怎样怎样,李四如何如何,她们心里全清楚得很。
金谷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自己钟情的志诚面前,总是装着不经意地样子,把自己本来扎得紧紧的两条长辫子弄散下来,一任如水的秀发瀑布般披散在头上;待和其他女生们疯闹嬉笑一阵后,这才用小巧红嫩的嘴唇轻轻抿着扎头发用的红头绳或橡皮圈,伸出两只藕似的玉臂到头顶上,用灵巧的双手把头发拢起理顺,再蝴蝶穿花般地迅速编成一根或两根长辫子,绝没有一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