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半点斗志也无。可当那种极强烈浓重的负面情绪在血管里奔腾游走的时候,他想的只有——还有什么意思呢。然后又是新一轮的自我厌弃和自我谴责,矫情得没有尽头。
书房里黑漆漆的,没开灯,天上的星月也都躲闪起来不肯撒下半点清辉。寒风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黑暗中那唯一一点红色火星没几下就燃到了尽头,伫立在窗前那个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失意、困顿和落寞全都化成了空气,夜色一样浓稠地包裹着他。
前几日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仅剩五天的假期一结束就要马上动身前往塞国参加至少为期一年的维和行动,这显然是俞骠的示意,他如今早就坐到了少将的位置上,一些非指挥性的行动基本已经不需要他再参加。
但即便他看透了,军令如山,他也没得反抗。
夏棉现在的状态还有他的安全,哪一方面都让他放心不下。
烟灰寂寞地落下,手指被烫了一下,俞骁才收回神思,抬脚往楼上去。
壁灯柔和,被子只在床角微微鼓起小小的一团,夏棉蜷缩着,只露出双眼睛在被子外面,茫然空洞还有些涣散。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棉抬了抬眼,“俞骁……”
“嗯?”床边明显一陷,俞骁在他身边坐下来,“怎么了?”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落在俞骁身上,“要不然……你还是回去睡吧……”他半张脸还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不怕了?你能自己一个人睡了?”
“嗯……”
可那双湿润的眼睛明明就充盈着恐惧,就差说一声我是骗你的你别走了。
俞骁轻轻拍了拍他,哄小孩似的,“睡吧,我就在这。”
“……你不会窒息吗?”夏棉嗫喏道。
“什么窒息?”俞骁脱口而出的瞬间也恍然大悟,又心疼得厉害了。夏棉是担心他也会觉得厌烦,怕给人造成太多麻烦再一次遭人厌弃。“不会,除非你讨厌我才会让我觉得窒息。”
他又轻轻拍了拍人的背,克制刚才那一下给人安抚性的吻的冲动。
“谢谢……我会努力调整尽早不给你添麻烦的……”夏棉自己说出来这话都没什么底气,可就是怕现在连俞骁也觉得疲惫厌烦,他依稀记得不久之前还说过要离开这个地方独立生活,可现在一想到别人碰自己的场面就心惊胆寒,怕得要抱头鼠窜。
“不用给自己压力,慢慢来,反正我好多织法花样都还没学会。”
“谢谢……”夏棉说不出什么,只有再次道谢。
俞骁抬手关了壁灯,屋子里瞬间黑暗,察觉到他在另一侧躺下,夏棉那根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渐渐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睡到半夜,却被一阵过于浓烈的雪松味给生生呛醒,而且那雪松味还带着一股腐败物似的腥臭气息,诡异又古怪,“咳咳咳咳……”
夏棉被呛得肺管子和脑仁都生疼,他想翻个身查看俞骁是不是发病了,结果刚一动作一只大手就落在了他背后抵住,“别看。”
那声音简直已经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恍若什么野兽在濒死之前的嘶鸣。就算隔着一层厚厚的睡衣,被抵住的背部都要被那高温灼热的掌心烫伤,夏棉双手捂着鼻子,“俞骁咳咳咳你发咳咳病了?”
抵在他背后的那只大手似是在痉挛似是在颤抖,似是想拿开也似是想按下。
半晌都没有回答,只是喘息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明显地痛苦。
他背后的俞骁侧躺在床上,浑身都在痉挛抽搐,青筋通通暴起,面部狰狞得已然不像人类,那颈后的腺体一会儿高高胀起像要快胀破的气球,一会儿塌下去一个陨石深坑。洁白的枕边已经洇了一大片暗红,散发着雪松腐臭后的气息。
他想暂时离开这间卧室,却抽不出半分力气,那缭绕的花果香像是细细密密成千上万的蜘蛛丝一样紧紧地将他束在原地,他知道这是病发时的幻觉。
许是他今天抑制剂用量过大了,病情来得比以往还气势汹汹。
倏然间,他痉挛的肌肉全部紧绷,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咳咳俞骁你咬咳咳我吧咳咳咳”
夏棉被这顶级Alpha爆发时的信息素呛得两眼直流泪,以为是俞骁的信息素暴走更严重了。
多么诱人的一句话,俞骁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蠢蠢欲动疯狂叫嚣,可他不想再要同情怜悯了,也不想在夏棉现在依赖他对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趁人之危,而且现在咬上去他必不能自控、必不是纯粹的腺体标记那么简单了,他不想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开端。
他想一步一步按照正常人的恋爱顺序来,告白,牵手,接吻,做爱,结婚。
残存的理智是这么说的,可抵在夏棉背上的那只手却迟迟不肯松开,甚至还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像是生怕他反悔逃跑。
“俞骁咳咳咳别磨蹭我要呛咳咳晕咳咳咳咳”
他咳得昏天黑地,喉间都腥甜黏腻,半晌那嘶哑得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