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半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何必这个时候逼迫他呢,他刚张口想说算了,一只温凉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面颊上,带着轻微的颤抖,带着微微湿润的水汽,像是小猫咪第一次向主人的靠近,试探又小心翼翼,似乎动一下就会把它吓跑了。
俞骁全身肌肉瞬间紧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老师教的……画人物要看骨骼……”
“嗯。”俞骁轻应一声,尾音甚至带着点极细微的颤抖。
那双手一点一点抚过他的额头、眉弓、眼窝、鼻梁、颧骨、耳廓、下颌骨、唇瓣、下巴,动作很轻,像是微风拂花蕊,细雨吻嫩芽,蝶翼扫叶尖,微凉的触感,却透过那一寸寸皮肤直直炸裂蔓延,酥麻的感觉过电一般铺张席卷,由内而外地滚烫起来。
一个小他六岁的男孩子,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仅仅是指腹抚过面颊的温度就能让人心神波动至此。
木樨和梅子的香气近在咫尺,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诱惑。偏偏那香气的主人毫无自觉,对房间里充斥的沸腾起来的雪松味也没什么察觉,像是科学家似的一丝不苟地细细分辨着手下的人物,水润潮红的大眼睛专注地直勾勾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又平添了几分无辜的引诱,简直性感到了极点。
俞骁不是什么才开荤的毛头小子,可偏偏夏棉的一切都长在了他心头火的沸点上,怎么看怎么好,怎么样都喜欢得不得了,即使没有颈后那颗作乱的腺体,他也确定自己对他的情欲同样不知餍足。
“摸出什么来了?”当夏棉两手捧着他的脸摸到下颚的时候,俞骁问道。
“天庭饱满,眉弓高耸,鼻梁英挺鼻翼不宽,眼窝深眼型狭长,下颌不宽不窄线条锋利,嘴巴,嗯——”他的食指从左至右细细摩挲过去,擦过唇角、唇缝、唇珠、唇瓣、唇峰,俞骁牙关咬得死紧,喉结用力滑动,甚至控制不住要开启唇缝探出舌尖,色情下流地将那根手指吮一吮舔一舔。
“菱形薄唇。”夏棉给出判断,手下移,捏住了俞骁的下巴。
两个人相隔不远,夏棉仍然靠在床头上,俞骁坐在他一侧的床边,仍旧居高临下。
现在他被夏棉勾着下巴,那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的下半张脸上,给人一种赤裸裸的热辣的挑逗的错觉,似是他下一秒就要凑过来与他接吻。
俞骁的眸色越来越晦暗不明,像是深不可测的漩涡一样要把什么一丝不剩地吞噬进去。
“下巴微平但不宽,棱角形脸。”夏棉收回手去,竭力靠那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人们的样子去想象拼凑俞骁的样子,给出了一个模糊笼统的总结,“应当是很刚毅锋利的样子。”
俞骁的视线黏在那一双不薄不厚但肉嘟嘟的微笑唇上,下意识抬手摩挲了下他的唇瓣,眸色幽深得可怕。
这视线侵略的气焰过于炙烈灼热,即便夏棉神思恍惚,也些微地察觉到了,登时就有些僵硬不安,脊背发毛怵得慌。最近俞骁时不时地就会用这种他都能察觉出来的眼神看着他,像是要吃人不吐骨头似的,待他要仔细分辨的时候,那眼神又消失得一干二净,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去给你拿药。”俞骁收回手起身出了卧室,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一个人微微松了口气,一个人微微叹了口气。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俞骁才拿着水和药推门进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仔细看的话,额前和鬓边还有又渗出来的一层冷汗。
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片胶囊,七八种堆满了俞骁小半个掌心,夏棉接过乖乖吞下,俞骁收走了他手边的毛衣放到床头柜上,揉了揉人的头发,“晚安,棉棉。”
眼见他转身要走,夏棉一着急就扯住了人的袖口,“你今晚不在这睡吗?”
俞骁微微僵硬,转过身来看见夏棉那一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了惊慌失措和可怜的哀求。经过那晚以后,夏棉还是不敢一个人睡觉,说一闭上眼虫子就在他的身体里爬来爬去,俞骁无法只能又搬回这间卧室,夏棉是能睡着了,但他整夜整夜地被那颗狂躁亢奋的腺体折磨得几近疯魔。
将近两个月了,他违背医嘱狂打抑制剂,最近真是被病魔折腾得他都有些吃不消了,有时候那晚上信息素渴求症发作的时候,疼得他甚至连人都不想做了,就要欺身压上对大病未愈的人狠下毒手。
但在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的注视下,俞骁还是心软了,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先睡,我下去拿点东西上来。”
夏棉这才松开手点了点头,强忍着没把那句你快点回来说出口。
他知道他现在有些过于依赖俞骁,已经被这么照顾了还要让对方为难迁就,可是人和所有高等动物一样,都是会趋利避害的生物,受到过伤害,经历过恐怖,就下意识地会去寻求保护寻求庇护,那样满身蛆虫的一具腐尸的样子简直是灭顶般的恐惧,浑身的勇气都被吓得溃不成军一干二净,只剩下怯懦只剩下懦弱。
他也很鄙夷现在这样的自己,简直就是缩进壳里求人同情求人手下留情的蜗牛,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好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