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转身冲过马路,差点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飞出去,尖锐的刹车声接连响起,他跌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谩骂声不堪入耳,他却无心理会,手脚并用地爬起就往家跑,一秒不敢停歇。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你快点出来!!!!!
呼哧呼哧,不知是谁急促焦躁的喘息,亦或是呼啸而过的风雨。
嘭咚嘭咚,不知是谁鼓噪如雷的心跳,亦或是跌倒在泥路上的撞击。
“哥!”
老旧的木门被一把推搡开,差点散了架。
烟味、酒味、过于浓烈的依兰香气和食物的气息。
古怪的味道。
在厨房做饭么?
夏棉疑惑地朝厨房走去,一到雨天就泛潮的水泥地上湿叽叽的,还粘脚。
灯光昏暗得厉害,那个喝得醉醺醺的人靠在厨房门口,边喝酒边用手粗鲁地啃着什么吃食,头顶上那道刀疤倒是油光可鉴。野蛮得像个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吃得极畅快喝得极畅快,以至于都没注意到他来。
夏棉隔着门朝里张望,只有灶火上还汩汩煮着什么东西,冒着热气和香气,没见到江雪墨,便问那边吃得跟猪一样的江渡横:“我哥呢?”
他嘬了两口丢了一个什么东西砸到夏棉脸上,那东西啪嗒掉到地上,夏绵才看清楚原来他在啃肉啃骨头。
他哪儿来的钱?
“我哥呢?”夏棉再次发问。
江渡横把油腻腻的手指放进嘴里嘬得津津有味,抬起几乎要醉成两条线的眼来,油光锃亮的大嘴居然大大地咧了开来,雪白到瘆人的獠牙上还粘着肉渣,笑容阴森到透着森森鬼气。
夏棉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头皮和脊背发麻,冷汗蹭地冒了一层。
那油腻的大手朝厨房的灶上一指,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棉,“剩下的,在锅里。”
话音落地,这幽暗的室内更加晦暗,像是瞬间被什么鬼影鬼气笼罩了起来。
恐慌和惧怕张开了深渊巨口,无数鬼魅等在谷底笑声刺耳尖锐,凄厉地尖啸着“下来!下来!”
夏棉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似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你说什么?”他咯吱咯吱地抬头,僵硬地再次开口。
那猩红的舌尖卷过一口大白牙上的肉星,笑容阴森可怖:“还有的,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口腔,“你要进来看看吗,小畜生?”
夏棉像个僵尸一般缓慢而僵硬地垂头,动作时骨节发出咯吱咯吱像生锈的机器强行运作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这才看清,地面上粘脚的并不是什么雨水,而是猩红粘稠的血浆!
而他的身后,血泊上已经留下了一串脚印。
那种诡异而古怪的香气渐渐变得明晰,那分明是依兰和葱姜蒜和肉混合生成的气息!
“啊!!!!!!!!!!!!”
一声凄厉无比尖锐无比的尖叫陡然炸响刺破这古怪的空气,昏黄的灯光下夏棉苍白如鬼魅,浑身血液瞬间凝滞,他双目圆睁,惊恐得止不住地战栗着,呼吸急促而微弱,像是随时要昏死过去。
他踉跄着一脚踹开剔着牙狞笑的江渡横,冲进厨房,哆哆嗦嗦地掀开锅盖,瞬间那种诡异的香气成倍数地浓郁,钻进他的五脏六腑,而锅里的江雪墨张着嘴吐着舌,眼白大翻,眼球高高暴突,死死地直勾勾地瞪向夏棉。
死不瞑目、惨烈至极!!!
“啊!!!!!!!!”
锅盖被甩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叮铃咣当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响。
江渡横倒在地上不停地鬼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呕!!!!!!!!”
夏棉冲到水池前大吐特吐,肠子肚子五脏六腑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倒灌出来。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疯狂旋转的旋涡,他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下坠,坠入暗无天日漆黑冰冷的悬崖之下,血肉和灵魂都被摔成一团肮脏的污泥,冷风一吹,化成一把灰,扬得纷飞而去。
江雪墨死不瞑目的样子,鬼首一般绕着他不停地旋转飞驰。耳边不停地萦绕回环着江雪墨颤巍巍的声音——
“棉棉,你救救我啊……”
“棉棉,你救救我啊……”
“棉棉,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棉棉,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棉棉,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棉棉!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那声音从凄婉变得阴森,从阴森变得凄厉,从凄厉变得尖锐刺耳至极!
一把雪亮的菜刀霍然被攫过,夏棉像是被化作幽魂厉鬼的江雪墨附身了,印堂发黑,怨气缠身,尖叫着冲向那个瘫在还在狂笑的疯子,双目一片噬血的猩红,要把眼前这个人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