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和贫血。但是——”
林岑朗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结合他身上的伤口和疤痕来看,我怀疑病人可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他颈间有被利器割伤留下的疤痕,手心也有或新或旧不同程度的被指甲嵌入的痕迹,口腔内和舌头上存在多处被牙齿咬破留下的伤口。”
“最近去精神科检查过吗?有服用什么精神类药物么?或者带病人的病历了吗?”
“等病人好一点,建议带病人去精神科做个检查,情况发展下去可是很严重的。要不是病人的手脚被绑着,合理怀疑他很有可能用指甲和利器伤害自己……”
林岑朗手脚发冷,渐渐听不进去医生说的话了。他的喉口发僵,连口唾沫都咽不下去。
一种可怕的预感向他袭来,林岑朗乱哄哄的脑海只吵闹着岑鹤今天在车上提的那句:“俞骁把那些东西抹干净了,里边的东西,是曾经为他治疗的心理医生交代的。”
医生交代完,匆匆离开了。
夜已经很深了,急诊科还是忙碌而吵闹。似乎每个人每分每秒都在因为不同的原因受伤。
沈佑去自助贩卖机买了瓶水,递到林岑朗面前,“给。”
半晌,林岑朗才如梦初醒一般地,动了动,却没接那杯水,他起身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去了楼道尽头。
窗户开着,夏夜的晚风灌进来,他单手撑在墙上,上下摸了摸,只找到半截残余着香气的碎玻璃瓶,和两颗不知为什么,总是随身携带的玻璃糖。
沈佑只觉得,此刻他看上去更狼狈了。
“有烟么?”
“这里是医院”,沈佑提醒道,他隔空点了点林岑朗的手,“不是带糖了吗?”
他看见林岑朗唇角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然后将手上的东西又妥帖地收进了口袋。“欠你个人情”,林岑朗还是没说道谢的话,就好像他总是清楚别人想要的从不是无聊的感激,他背对着沈佑,声音淡而沙哑:“改天还,你走吧。”
沈佑没多说什么,走出去几步忽然想起上次在夜总会,杨静萱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的含义。
那应该是,怜悯,与幸灾乐祸吧。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岑朗,叹了口气,匆匆地走了。
他已经极轻松地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别人的悲欢,他管不了,也与他无关。
只能说,今日的苦果都是昨日的恶因罢。
折腾了大半夜,林岑朗的酒意也醒了。他给容嫂打了电话,叫她煲点汤一早送过来,又叫了几个保镖过来。
等第二天一大早,便联系了这家的院长,给夏棉升级了病房。
容嫂没多久直接从自己家匆匆赶过来,本来她上回被林岑朗凶得还心有余悸,猛地一见到他堪称潦倒的模样,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林岑朗没计较她过于赤裸的惊讶,只是撸了一把乱糟糟的额发,又往病房里看了一会儿,才道:“好生照看着,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我抽空就过来。”
林岑朗很忙,的确是很忙。
他有学业有产业,还有数不尽的等待着他的应酬。
但他此刻不是去忙那些事,而是径直回家去取那枚U盘。尽管这举动,似乎带着潜意识里惴惴不安的逃避。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把夏棉伤得送进了医院,却不敢面对他的醒来。
他进门直奔卧室,点了几下触控,将保险柜升了上来。上次从游轮上回来之后,他就将U盘和那瓶药扔了进去。
他口口声声说着不会与俞骠之流合作,其实明白自己心底是狠狠动摇的。他默认了俞骠的谎言、岑鹤的做法,甚至在夏棉用测谎仪测试他的时候,满心恶意地说会带他去俞骁的婚礼。
不然,也不会下意识地将这些东西藏进保险箱。
里面的东西其实很少,除了这些,还有两把手枪,以及一只不透光瓶,那是林岑朗最后一次叫夏棉抽取的腺体液,被他封存起来了。
那种复杂又强烈的情绪又在他的胸膛间蔓延开来,林岑朗从口袋里掏了掏,将那只碎掉的玻璃瓶也放了进去。
其实,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俞骁呢。
他从夏棉那颗单薄的腺体里汲取的,次数多到他甚至不能清晰地想起来。
林岑朗从来深知疼痛,却从来无所谓他人的痛苦,甚至变态得以此为乐。
直到遇见夏棉,他才渐渐觉醒了他曾经缺失多年的某种东西。
林岑朗曾经无数次在最深的夜里,偷偷抱着夏棉,感受异于过往的热度和心跳。肌肤相贴的温暖,让他感受到无尽的渴望与完满。
喜欢和爱慕,悄然滋长,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可救药地烈火燎原。
他总是想为什么会有如此契合他心意的男孩子,如同亘古岑寂的沉沉深夜里,迎着银练如水的月光招摇盛放的一株小花,烂漫、明媚,脆弱又倔强,满带柔软诱惑的甜蜜香气。
他也总是想时光能够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