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风
飞机停在满洲里机场,高纬度的夏天,手表的指针还不到6点,太阳已经高悬天际,牠并非打正东方向升起,一时间让我有一些错觉,仿佛东南西北都不是我熟悉的世界里原本应该存在的方向。
一辆半旧的白色面包车在机场外接我,我的三名手下都已经在车内等候,所有人按我的要求穿着棉布或者麻纱衬衫加休闲裤,打扮一如边境上走动的小生意人。面包车里还装着用来伪装身份的一批羽绒服,开车的司机笑说上次出任务他到边境市场上把药材卖了,还小赚了一笔。这一次是万万不敢了,可惜了这一车羽绒服。
我喜欢这种紧张气氛下的开玩笑,军人要打扮成小生意人,那种杀气有时候很难掩盖,必须依靠适时的调侃缓解缓解。
我接过挎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然後打开掌上电脑开始具体部署。
“以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五个小时後押送的车辆将出现在7号标记点与我方遭遇,现在他们还不清楚这个人的价值,武器和押解军警不算难对付。目标是营救,如果营救失败,击毙所有在场人员。”我把车型车号武器装备交代了一番,“务必天黑以前回到境内。”
几个人对了对手表,现在这一车人,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完不成任务,可能被抛弃在异国他乡的荒野里。即便廖建国事後派人来找我们,那也是丢尽脸面的事情吧。
五个小时以後,目标按炤预测的路线出现在视野里,可消息怕是一早泄露,负责押运的军警手持重武器,一路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我一度甚至想,这是不是廖建国安排的一次演习而已,然後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我经历的演习和实战还算少吗?或者因为他宝贝女儿的丑事败露了,他准备弄死我再换一个女婿?
我又没打算把廖家的丑事抖露出去,他应该不至於那么无聊。
几个阻击位都已经就绪,目标进入包围圈,箭在弦上。
在爆炸声中,汽车被浓烟包围,火药味向下风向飘去,我闻不到,但是我清楚地明白这不是演习。
从浓烟中跑出来一个军人,没经验的新丁,被一枪击毙。
重武器喷射出子弹,使附近的土石蹦飞起来。
围猎,大抵如此,但猎物凶猛,稍有不慎可能反被咬死。
我们要营救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倒不是误伤,而是先前吃过了苦头。
“有吗啡吗?”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
几个人围着他沉默着,没有人带麻醉剂,如果出一次任务要把医疗队都带上,那是不现实的,尤其这一次还为了出境方便乔装了,那就更不可能带这些东西。我知道这个时候问很不合时宜,然而他快要死了,不问的话,他的死毫无意义。
“东西在哪里?”
“我的右眼球,做过手术……”
我看见他们都吞了吞口水,不清楚是谁想出这个疯狂的主意,廖建国会亲自安排吗?要什么样的决心,可以让他效忠於他,甚至摘除自己的右眼球?我们这一代人,似乎已经没有那种信仰。
狂野里的风吹过来,带着青草的气息,我好像看见他的灵魂向极北之地奔跑而去。
我蹲下来,用匕首挖出那颗眼球,装进一早准备好的密封盒里。
“喂……不把他埋了?”
我看了看地上血迹斑斑的屍体,我又想起了向南,换成事他的话,一般总会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些事,不过他很少出这样的格杀任务。他像一只和平鸽,飞到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为了消除隐患,拆除炸弹。
我面无表情,对那个好心的队友道:“哦……那就辛苦你了。”
晚上的饭局分秒不差地赶上了,作为廖建国的代理人,那位老总跟我这样的年轻後生吃饭还是有点不高兴的,不过因为我是廖家的女婿,所以也说得过去。
我挪动着屁股,一天的奔波劳累现在终於使我陷於瘫痪,加上之前被廖玉屏整得很惨,这顿饭简直吃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想探我的口风,还说我故作神秘,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不知道下一批飞机订单,廖建国是不是准备给他。军火是个暴利行业,美国人在中东打打停停,为什么就是不收手?——要是不打仗,他的军火去卖给谁?我们的工业造的是家用电器和玩具,他们的工业造的是军火,总之一样是卖钱,当然军火生意靠谱。
将他敷衍一番後,我回到空军招待所休息,冲完澡,吃了两片消炎药躺到床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走到床前站了一会儿,他没有开灯,而我也没有感觉到危险临近,因此懒洋洋地不想睁开眼睛。
“醒着吗?”他低声问道。
我翻了个身打亮床头灯,然後揉着眼睛坐起来,“爸爸……有事吗?”
“这一次你表现得很出色。”
我一下子来了Jing神,“这么说,带回来的东西还是有价值的?”
他苦笑着摇摇头,“发动机的结构图我们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