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这次你听我的,还是从斜坡走,我们带走了电筒,黑灯瞎火的,范围越大,老何他们越难找到我们。而且我们有手机,只要不出这座山,一定能和覃刚联系上!”黑暗中看不清常扬的神色,但镇定自若的语气,加上声音略显嘶哑,我几乎有种错觉,这是另外一个人,强大而且可以信赖。
“相信我。”他就站在我身边,微微俯身向我,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好,”我仰起头,“我听你的。”
黑夜里山风吹得树影乱晃,鸣虫此起彼伏的叫声反倒增添了荒凉的气氛。
我跟着常扬在山林里摸索着前进,只觉脚步越来越沉重,眼前越来越模糊,口干舌燥,似乎天地间都是我重重的喘息声,不知在什么地方一绊,我便滚倒在地上,架着我的常扬也被拉得差点歪倒。
“撑住,林涛!我们再走远一点就和覃刚联系,停在这里太危险,如果他们发现了昏倒的地头蛇,肯定会追出来……”
我挣扎了一下,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由长叹一声:
“你先走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
常扬蹲下身来,拉着我就往身上背。
“这样你也很快就会垮的……”
我急了,这倔脾气的小子!
“听着,我就在这里等你,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的,”我连说带喘,几乎缓不过气来,“你先走,找到覃刚我们才有救,你知道吗?”
“你也听着,在你对吴二说为了我可以扛下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绝对不会丢下你!”常扬一声低吼。
在我愣住的时候,这小子使出蛮力,一把将我拉到背上,硬是站了起来。
不料,没走出几步,有种悉悉索索的声音远远传来。
似乎是很多人在走动,方向正是冲着我们。
我们同时身体剧震,常扬慢慢把我放下,扶到灌木丛下:
“你先躲一躲。”
“你……”
“我去看看,”常扬轻轻地说,“相信我,我很快回来。”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可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傻小子分明是想以自己去引开歹徒!
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可是我突然发觉不对,伴随着走动的声响,渐渐还传来人群的叫喊声,甚至隐隐约约看到火光——老何他们不可能弄这么大动静。
“是覃刚……”我心中狂喜,一把抓住常扬。
就在这一瞬间,眼前一黑。
“林涛,林涛!医生快来,他醒了!”常扬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得我耳朵疼。
我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大病房里,手上挂着吊针,床边站着几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周围的病人都瞪着我。
矮小的当地医生几乎是被常扬拎进来的,草草给我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事了,然后板着脸叮嘱常扬,病人需要休息,请勿喧哗。
常扬倒也不恼,笑呵呵地点头,他额上还围着一圈绷带,造型颇为滑稽。
等医生一走,这小子就扑到我床前来:
“你感觉怎么样?饿吗?要不要喝水?”
我动了动嘴:
“水……”
一杯水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水杯后面是常扬的笑脸:
“幸亏我早晾好了开水,这里好象没有饮水机的。”
润了润喉,我终于可以说出句子:
“你的伤没事吗,怎么不去休息?”
“他没事,到底是年轻人啊。昨晚还守了你一夜,谁拉都不走,也不肯睡觉。”覃刚拎着水果和大堆午饭走了进来,边说边分给一直站在我床边的那些小伙子们。
常扬脸色微红,抓了抓头:
“我有睡啊,昨晚趴在这里睡了。”
“难怪我昨晚总做恶梦,泰山压顶。”我微笑着说。
常扬瞪我一眼,呵呵,那个大小孩的感觉又回来了。
覃刚送来的饭菜比较粗糙,他抱歉地说是在镇上小饭馆临时买的,常扬却大口大口吃得挺香。
其实这孩子相当不错,虽然在商场上还没什么经验,但是能吃苦,也吃得起苦,而且真个面临危机时,称得上无畏果敢——虽然他的脾气还嫌毛燥,不过,也大概和年龄有关。
想自己十九岁时,恐怕还比不上他,人嘛,随着年纪渐长,经验积累,会成熟起来的,我确实应该对他多些信心。
注视着常扬,我嘴边不禁露出笑意。
“你怎么了?吃不下吗?”
常扬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突然把埋在饭里的头抬起来,疑惑地看着我。
“哦,没什么,我是在想你……你昨晚怎么弄到那把刀的?”我突然有点狼狈,扶了扶眼镜,随口问了个问题。
“是啊,我也一直想问,你们是怎么从那些人手里走脱的?”覃刚插进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