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们喘口气,汉子们二话没说把我和常扬分别捆了个结实,那头儿还笑眯眯地解释一句。
常扬略有抗拒而我完全没有挣扎,因为实在没有力气。
正主儿很快出现了。
“老何,这两个人交给你了啵。”
“辛苦辛苦,这趟麻烦兄弟们了,一点小意思,拿去买烟抽。”
被称为老何的人在窝棚门口和那个头儿口气亲热地“交接”之后,有两个人走进棚来——而门外不时晃动的影子和数点烟头的星火,则表明那帮绑架我们的汉子也没有离开。
窝棚里没有灯火,我们只能看到来人黑色的身影。
两道手电强光亮起,直射在我们脸上,似乎要确认我们的身份。我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不由得闭起双眼。
“吴二,是他们吗?”老何在问。
“没错。”回答的是一个颇有点耳熟的声音,我勉强睁开眼睛,吃力地逆光看去。
“我认得你!”常扬此时反应比我更快,“你们是讨债公司的人!”
我顿时恍然。
这个吴二,就是曾经领队到永嘉来闹过事的讨债人,我和常扬跟他也算相识。
那么,想必“老何”就是伍健曾经提到的那一个讨债公司负责人。
台林公司委托的讨债公司,为什么伍健下午在电话里推说不知情?
“常总好眼力,那么我们的来意你也应该知道了。”老何关了电筒。
“不就是要帐吗,犯得着玩绑架?”常扬鼻子里哼了一声。
黑暗中我只听见几声闷响,电筒再亮时,光全打在常扬脸上,小子嘴角已经见血,而老何跟吴二一人一脚,踹腰的、蹬肩膀的,把常扬给压在了地上。
“常总,我的兄弟们一趟趟去要债,可你都躲起来不见人哪。每趟捡个千儿八百的回来,当我们跟要饭的差不多了。嘿,你们出的招真新鲜,叫我们同行都看了笑话,说实在的,今天不把这笔帐要回来,我老何真丢不起这人了。”老何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话里却隐隐透出狠意。
那个吴二又加一句:
“不摆平了你们,我们以后也不用在这一行混了!”
“哼,摆平?
“你们干脆弄死我们省事,别等我反过手来,可就没你们的好日子过了!”常扬虽然动弹不得,嘴里却分毫不让。
这小子又犯倔了。
可是这时候,倔不得啊——我心里暗叹。
果然听老何答:“好,我也想了,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让你反过手来我还就真没好日子过了。今儿成全你。你看,给你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山清水秀,天高地远,以后你闹鬼都闹不到我们那儿。你也别怕死得不明白,我把哥两个的真名实姓都告诉你,想报仇等下辈子吧。我叫何……”
“等一下!”我急忙打断了老何自报家门,不过这一开口,嘶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相信这两个人真敢要常扬的命——我虽然没在“黑道”上混过,可是做生意接触人多,规矩多少知道一些。人家要是敢报姓名,那就是真要下黑手送我们上西天了。
“伍健知道你们来这儿吗?”我咽了口口水,吃力地继续说话。
“你问这是什么意思?”老何似乎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问道。
“今天下午,我跟伍健通过电话,我想,他不会同意你的做法,”我努力斟酌着字眼,可惜的是看不到老何的反应,所以只能按我的猜想碰运气,“我也跟他说了,你们盯常总的梢,他很生气,说要查这件事。何先生,其实我们已经跟他就还债的事达成了协议,你们要是不多此一举,回到上海我们的帐就打过去了。大家出来做事都是为挣钱而已,事情要是能好好结果,又何必结仇家呢?”
“伍健知道了?”老何语气仿佛在沉yin。
“唬我们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你最拿手。”吴二冷笑一声,“何老大,千万不能听这姓林的。”
“你可以查看我的手机,在带我们来的那些人手里,有通话记录。或者,你亲自打电话去问问他。”我不紧不慢地说。
电筒的光再次熄灭,老何跟吴二都走了出去。
我听到常扬挣扎坐起来的声音,哑声问:
“你怎么样,真挂彩了?”
“擦破点皮,没什么。”常扬挪到我身边,“你怎么浑身这么烫?发烧了?”
“可能是吧,不过我还挺得住,”我喘了口气,事实上我空荡荡的胃也烧了起来,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阵阵胃酸灼伤胃壁的锐痛,“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别以为谁都能像电影里的英雄,到了最后逢凶化吉,这是真实世界,一不小心,我们真会死在这里。”
“他们要钱我们可以给,生命是最重要的,别忘了,你姐姐还等着你回家呢。”
“是……”常扬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万一他们拿了钱也不放我们呢?”
“我想过了,既然试出他还对伍健有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