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注视着丽妃,待她怎么辩解。若鸢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昔日里穿着青衣的女子如今仿佛枯萎的一朵花,跌坐在地上。若鸢打了个寒战,能这样轻易地相信——除非陛下本就忌惮丽妃,不想让她再活下去。
丽妃眼神狠厉,屏住哭腔道:“你们这群烂蹄子!你们有人哪只眼睛看见我做了那些歹事?你们……”
忽然一名宫人往前“扑”的跪下,若鸢看清了那人的面目,竟是白日里从欢怡殿出来的——丝雨!
第9章 Yin谋(六)
院中气氛登时紧张到了极点,丝雨扑跪在青砖地上,作出一副畏罪的模样:“陛下!求陛下开恩!求陛下饶奴婢一条命!”
丽妃眼中重燃希望,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哪料想丝雨却道:“都是丽妃娘娘逼迫奴婢的!因为前几日的口角,丽妃娘娘从宫外寻来的巫毒之术,算计出来罗良人有了身孕。她说倘若奴婢不在那杯羹里加了滑胎散,就要把奴婢派发到辛者库去,寻个什么由头就要把奴婢杀了!求陛下看在奴婢认罪的份上,宽宏大量,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陛下冷哼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丽妃登时感觉五雷轰顶、天旋地转。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丝雨,伸出一根指头颤颤地指着她,显然是气急了:“你……你……贱人!”
此刻又有几名宫人窃窃私语,有人道:“确实看见丝雨在里面动了手脚……”
另一个道:“似乎真有……”
丽妃向前爬去,颤颤地抓住陛下明黄的衣摆,宛若垂死挣扎状:“陛下……求求您相信妾身……妾身让丝雨在羹里只加了些辣椒,妾身真的没有想让罗良人滑胎啊!妾身只是气不过那日她得了那匹缎子,存心让她出个丑罢了……陛下、陛下!相信妾身哪!”
丽妃虽然口口声声说“陛下相信妾身哪”,可若鸢见她的神情,显然已是万念俱灰,并不抱有任何希冀了,只是麻木地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似乎仿佛这么说,就是她临死前最后的台词罢了。
若鸢看着眼前这一切,心底寒意遍生。她明明瞧见了丝雨从欢怡殿里出来……可她为什么不敢说?她怕她说了,在立为侧妃前便要暴毙身亡了。她到京中后,还不曾给爹娘去信。娘亲那字字如泣的呼唤声:若鸢、若鸢,此刻仍像在她耳边,在她身后,被初春的寒风吹得散了,散到四处。她知道娘亲还在郡王府等她,等她的人回来,等她的信回来。她不能贸然挺身而出……
院里一地丽妃的哭喊求饶之声,燕子衔泥飞过,晴光日照里,一道道金粉饰满的光束纷飞,昨夜的雨还聚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地落着,落个没完没了。宫人在旁侧偷偷瞧着,荣妃脸上分明有得意的笑。
若鸢看着荣妃那张美艳如若芙蓉的面庞,长眉入鬓,眉睫好像水墨重重一笔,显得分外媚人。她不懂为何荣妃要把事情做绝到这个地步……如果她真的站出来,同陛下道,丽妃许是被冤枉的……谁又信她呢?且不说她有没有别的证据,只是那样一瞥,谁能说她不是眼花了呢?到时席白氏等待的,就是土地下一具冷尸。荣姬又会如何编造她的死因?因为风寒不治?因为旧疾复发?还是别的什么……若鸢立在珠围翠绕的妃嫔中,格外孤立无援。
小珍看出她面色苍白,便紧紧扶着她,似乎要给她些力气。
陛下对待丽妃好似无足轻重一般道:“丽妃品行不端,心肠歹毒。即日起,剥去她的妃位,打入冷宫!”
梁五昔日也是收了丽妃不少好处油水的,见此情形虽知回天乏力,仍道:“陛下……丽妃娘娘还有身孕……就算有什么事,龙种也不能流落在冷宫那样劳什子的地方啊。”
陛下道:“哦?既然如此,那你待如何?”
梁五劝慰道:“不如陛下先将丽妃安置在此,待皇子顺利诞下,再发落她不迟。”
罗良人显然沉不住气了:“陛下……可她害死了妾身尚未出世的孩子啊!”
罗良人显然害怕丽妃有孕,万一再诞下子嗣,使陛下回心转意,到时候她就要倒霉了。
荣妃朝她使了个眼色,罗良人立即闭口不言。荣妃缓缓道:“陛下,梁五公公说得也在理。丽妃虽已铸成大错,可她毕竟身怀龙嗣后宫中子嗣甚少,还请陛下宽恕,待丽姬生产后再处置也不迟。”
罗良人虽见荣妃说了这话,却也只能张张嘴,其余的话不敢多言。许是荣妃自有打算——一个罪妃,因抑郁而终也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看向丽妃,草率道:“待丽妃诞下龙嗣,着贬为庶人吧。”
听了这话,仿佛一记重锤。丽妃忽而伏倒在地双手掩腹,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汗,呢喃道:“疼、疼”……陛下大惊,荣妃慌忙召了太医来。
宫人们合力把丽妃扶到床上,却见她已半昏死过去,所幸身下并无血水。太医来了以后,丽妃从帐中伸出一只手腕,诊脉片刻,太医擦汗道:“丽妃娘娘受了刺激,情绪跌宕起伏,致使胎象不稳……恐怕……恐怕……”
丽妃在帐中慢慢恢复神智,便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