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个地方的血痕拖曳,最后通通都指向同一处。
长云寺的大雄宝殿较其他建筑巍峨气派,毋须靠近,夜里都能远远瞧见其宝顶琉璃,可想见旭日东昇之时,将映出何等的璀璨金芒,或不比真正的西天极乐世界稍逊。
长孙旭还未接近殿前广场,便已被浓重的腥臭薰到差点往生,这当中不知隔着几重高耸厚实的金瓦朱墙,犹有这般骇人的威力,怕不是蜈祖把所有尸骸都集中了过去。
更要命的是:长孙旭强烈感
觉帝心里的狱龙苏醒过来,正对着远处的大雄宝殿尖啸,他用尽所剩不多的内息丝丝缠裹,仅能维持帝心不迸,完全没有能安抚它的手段,逼得少年掉头仓皇离去,直到巧君姑娘沐浴的那处天井才肯消停。
他跪在井边干呕片刻,身子虚乏到隐隐生疼,不得不盘膝调运片刻,以神玺圣功搬运周天,再多攒下几缕真气,才敢收功吐息,扶着丼栏起身。
浓重的血腥,并非最令他忧心处。
从大雄宝殿那方向传来的,除了冲天的血味尸臭,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不是出于想像,而是扎扎实实渗入骨髓、令人从头冷到脚底心,脏腑似欲全呕的那种不适;是他在溪边密林深处,树梢挂满人片、地面以鲜血绘满符箓的炼蛊场中,感受过的十数倍……不,甚或是百倍千倍以上的恐怖,绝非是错觉。
(天龙蜈祖……到底在那儿炼什么蛊?这会儿是炼蛊的时候么?)
老魔那“我已找到无敌于天下的法门”的疯笑似又回荡在耳边,长孙旭用力甩头,掬了把冰凉井水洗脸,逐屋地给巧君姑娘找衣裳,其实是在逃避心底的那个声音——
“……你要去打蜈祖?”巧君姑娘的声音,陡地将他唤回现实。
长孙旭没有太多选择。“他还在杀人,之后会杀得更多、更狂,他不是发了疯才这样……我是说他可能疯了,但这个举动并非无意义的疯狂之举。蜈祖肯定在炼蛊,那儿的感应比密林那时还要强烈,非常可怕……我要去阻止他。”
理由其实不难揣想。
无论天龙蜈祖炼的是什么,只要还在蛊毒的范畴内,少年体内“那位朋友”就是老魔及其夸称无敌的邪恶法门唯一的克星。
但净化毒性是一回事,就算没有了蛊毒,天龙蜈祖仍是非常可怕的对手,打赢是不用想的了,届时长孙旭该如何逃脱?万一没能逃走,又将遭遇何等报复?
“你在发抖。”段慧奴毫不留情地指出,本能压低嗓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留下来保护我,别干蠢事。你在这儿,蜈祖不敢靠近,我才能安全无虞;抛下自己心爱的女人去送死,这是双重的愚蠢。”
你好歹也脸红一下下,装出点害羞的样子才有说服力啊!长孙旭哑然失笑,但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其实他很认真想过这点:以湖衣的甜美,每天被少女念个几句简直就像洗涤心灵。这样说或许有些失礼,虽然形式和内涵完全不一样,但本质上跟撸管是一个意思,能帮助你排出脏东西,留下更好的自己。
娶了巧君姑娘,即使在床笫之间极为合拍,但过日子也不是只有插穴而已——虽然巧君姑娘的前后两穴都棒极了,瞻前顾后,是两倍的好处——但每天给她骂上几遍的感觉肯定不同于表妹,搞不好会物理减寿,被念到去自杀之类。
但他还是喜欢巧君姑娘。
“我也不想去啊!”少年苦笑:“但非去不可,这事只有我能做。”
段慧奴突然恼火起来,厉声道:“你没有这么伟大!别说‘只有我能做’这种话,世上多的是能人,你怎么知道——”突然瞠目结舌。
(为何……我会和娘说出一样的话?)
她记得小的时候,在人前温婉贤淑、把府衙内外打理得有条不紊,认为是贤妻典范的母亲,其实经常夜里与父亲争吵。父母亲总以为她睡了,然而并没有。
“你就是个领皇粮的,没这么伟大,需要去救所有人!”
隔着墙,母亲压抑的嗓音带着哽咽,是清清楚楚的愤怒不解,不明白聪明温柔的丈夫为何像着魔似,为这片陌生土地上的陌生人奔走。“就随意应付一下,过得几年,说不定便能调回央土去,这样不好么?”
“他们也是人,梦娘。”父亲没有粗声,但并非是不带愠怒的口吻。或许他也不明白妻子何以不能明白,解释得有点乏了。“朝廷不做,总有人要做。父母官父母官,不把南陵百姓当作自家的孩子,岂能以父母自居!”
母亲一听更来气了,呜咽道:“连我个妇道人家都知道,镇南将军就是虚的!南陵土人有自己的县衙,有自己的国王,不是你的孩子……巧君才是我们的孩子!以前当县老爷还有三班衙役,做这将军连个护卫都没有,你还要管人家土著国王都管不了的事!你知道我每天那个怕……怕什么时候你就回不来了……呜呜……”
约莫是触动柔情,父亲搂着温言安慰几句,见母亲这回没忒好说话了,怕是要他撂下个子丑寅卯来,应承不管某事之类,忍笑收紧臂围:“好梦娘,他们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