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了。”天龙蜈祖喃喃道:
“坏人总是死于话多,咱们这就不聊了罢?我猜你是不会爽快交出狱龙的,那便直接来罢!”双爪一错,倏忽已至少年身前!
长孙旭背倚铜佛退无可退,眼前生路既绝,心情反而宁定下来,不慌不忙,掌分两头,左旋右绕后一击贯出,正是《神玺金印掌》的初式起手“干清坤夷”。
这下内力雄浑,掌式精妙,招劲沛莫能御,蜈祖“咦”的一声:“好小子,有来历啊!”未敢撄其锋,收爪飘退,但其实是虚招。只要长孙旭挥掌追出,便要以黄睛火龙腿的急速身法由侧面钻入,锁喉扣胁,全是残毒杀着。
长孙旭下盘稳如狗,掌式连绵,径转第二式“而旸而雨”,完全不理对手进退趋避,当作健身操来打。
临敌放对,一般情况下这么搞,肯定是要死的。然而在双方内力深浅、招式精奥相差太过悬殊时,“不理对手”其实也是种打法。
长孙旭毫无临敌经验,天生又不是能下手杀人的狠厉性子,拆解应对徒然自曝其短。“遇到强敌你就跑——把这句加入你的座右铭里,打架时放第一位。”教他掌法的那人说:“真跑不了,就找个能背倚的地方,规规矩矩把《神玺金印掌》从头到尾打一遍,中间找机会跑;打完一遍没跑掉,你就再打第二遍……听着很孬,是不?”
“不,我觉得挺神的。”日九笑了成憨憨。
那
人哈哈大笑。“这样很好。你就这么办。”
《神玺金印掌》卅六式不仅是攻防一体的外门绝学,同时也是修练内家真气的顶尖法门。长孙旭拉开架式,越打越顺,掌势不住往周身堆叠劲力,相互援引,渐渐在身前形成了一面半球似的无形气盾。
任凭天龙蜈祖的利爪能撕铁揉钢,一切软硬劲力俱止于少年的身前三尺处,莫说肢接,连半寸都突不进,仿佛打在一张极厚极韧极滑溜的大鱼皮上,老魔越打越火,但也不过是烦躁而已,胜负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从他仍源源不绝从缔魂引力得到补益,丝毫不觉疲倦,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这小子巴巴跑过送死,定是自诩正义之士,目的不只是杀死自己,更要摧毁所有女阴狱蛊,以免扩散成灾。但缔了魂的蛊一灭,力量便会回归魂主,女阴狱以毒性剧烈和迅速繁殖称霸蛊界,个体的力量并不大,无法像赤蛇、铜蜈那样,邪力回归时非常有感,肢体某部能立即提得提升。
此刻他仍持续得到小股的力量,代表少年正不断以狱龙消灭女阴狱蛊,多半抱着“能杀多少算多少”的冬烘心态,殊不知秤杆越见倾斜的结果,最后一定是少年完蛋。
“哈哈哈,你小子现在求饶的话,老子考虑给你个痛快!”天龙蜈祖厉笑道:
“你累了罢?一边运功挥掌,一边悄悄以狱龙消灭蛊虫,你这是给老子炖补汤啊!长孙旭你是脑子糊了罢?哈哈哈!”
“……我只是在测量蛊虫散布的边界而已。”少年笑道:“现在已试得差不多了,广场外延约一丈方圆,便无女阴狱蛊的踪影,很方便的。”
出招时开口不泄真气,这是一流高手的造诣,连天龙蜈祖讲干话时都只能改使筋骨刚力,不觉一凛,闻其言又不禁一凛:“方便什么!”
“方便清场。”长孙旭再度打开帝心,被整整缠完卅六式神掌、无法痛快袪毒的狱龙终于自由,仿佛得到大闹一场的许可,净化之力以铜佛为中心,漫至广场外沿一丈处,残肢、头颅、尸块,乃至地面弥漫的血污里,乌蝇般难以数计的黑点冉冉窜起,颜色急遽消淡,到半空时已余细白碎屑,被远方浮露的鱼肚白映得微透出光亮,仿佛下起了金雨。
天龙蜈祖身子一僵,趾尖离地近寸,似凝似悬;下一霎眼,无数微小的光点如流萤般从四面八方飙至,前仆后继地钻入老人体内!蜈祖一声断喝,声波卷着尘沙泥血向前轰扬,几乎泼出了少年身前的气盾形状。
“原来……无敌是这种感觉!这么多的力量,积沙成塔,如此强大……哈哈哈哈哈,老子可真是太厉害啦,哈哈哈哈哈————”
“当你觉得自己太厉害,就是要搞砸的时候。”
“……什么?”
长孙旭双掌推出,起手式“干清坤夷”终于穿出气盾,天龙蜈祖求之不得,两只枯爪想也不想迎上,“啪”的一声四掌相抵,少年十指反扣,牢牢握住了老魔之手。
下一霎眼,半球形的气盾忽然翻过来,成了个完满的球形,连同尘沙泥血,将蜈祖裹入其中。缔魂引力起于无明,无论其质为何,总之就不是内力,无视气罩仍不断穿飞入体;入体之后合于经脉丹田,便成内力,这种不辨精粗的内息远比不上神玺圣功致密,任凭蜈祖如何吐劲,少年的掌心和那只球形气罩如铜墙铁壁,翅虫难以撼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仅只片刻,砰的一声闷响,凭空爆出一大团乌浓血球,形状浑圆得十分诡异。长孙旭撤去神玺真气,混着血浆碎骨的肉麋才啪唧一声摊落地面,缓缓推溢开来。
少年扔下两只残断的枯爪,瘫坐在大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