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是不敢去知道的啊。」
「你是怕知道命运的秘密吗?」女孩问:「也许这就在你手中。」
「我只想享受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也许来得快的去得也快。」他深深叹了
口气,又说:「但也够了。」
一阵沉默。
「我到家了。」谢奚葶停了下来,望着路那边的一池静静的春水。
「哦,再见。」杨路也停下脚步,看着女孩儿。
他们站在午后的阳光下,站在微微的细雨中,池塘边春草的叶子葱蓉挺立,
散放着莹润的光。
站在池塘边的杨路,现在却是一个人。他似乎还能看见去年夏天池塘边那些
萋萋亭亭的叶子,和那个身旁的女孩。但现在已经大三了,她还是没有男朋友,
包括自己。
远远地看见她,杨路的心便有些往下沉。谢奚葶和教授走在一起,那张清秀
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杨路略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她身上鲜红的风衣在午后的
阳光下明媚而温情,但旁边灰白头发的教授却仿佛一块沉重的铁一样压迫住这悦
目的轻快。
余教授也看见了杨路。
「小路啊,干嘛去啊?」他问。
「哦,」杨路胡乱回答,「我去借书。」
谢奚葶始终没有看自己,也就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机会。风衣的色调强烈,映
衬着少女苍白的脸色。
虽然这样做不正当,但却无法把握自己的行为了。那种迷雾般的疑惑已经使
他自动走向了那幢建筑。这是杨路曾经徘徊并进去过的一幢和余教授的房子同种
式样的小楼,就在教授家后面的小山坡上,地势要稍高一些。站在二楼北面的窗
口,可以很轻松地看到教授的客厅。现在杨路就站在这扇窗前。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早春的气息使一切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杨路站在窗
前,风从一块破损的玻璃进来,吹在他脸上,暖暖的。不过,他还是有点紧张,
并注视着,那边。
窗帘是拉上的,米黄色的亚麻布窗帘,阻挡住了窥视者的目光。角度很好,
却什么也看不到。但看不到任何景象的实际,却增加了一个人的内心活动,而他
竟并不急切地想看见什么,他甚至有些惧怕真的看见什么。也许不会发生任何事
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吧。这最真实的窗帘和他狂乱的思维毫无关系,
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初春下午,阳光明媚,静谧从容。这个想法使不安的年轻人稍
稍的平静了一些。他点上一支烟,烟雾立刻为这透明的窗口蒙上了一层淡蓝色,
但窗帘后面到底正在发生什么呢?
他似乎看见那窗帘在动了,不过,很快就证明了这只不过是一种幻觉。舅舅
平时就是拉着窗帘的人,一种幽暗的气氛总是与他息息相关。也许他有一种独自
的,绝不容许别人介入自己生活的性格,他的秘密生活!
然而这时,他却真的发现那窗帘布在动了,并且正在向他所预期的方向移动。
他立刻紧张起来,本能地朝后退缩,似乎想要隐身在后面的黑暗中。那米黄色的
布料被一点一点向旁边拉动,就象舞台的大幕正缓缓开启。余教授稀疏头发的脑
袋已经清清楚楚出现在杨路的视线里。
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一个人平平常常的打开窗帘的动作而已,但这缓慢的动作
却如此深刻地刺激着一个角落里的偷窥者不安的神经。当那布帘打开到一半时,
停住了。稀疏头发的脑袋也随之消失。两扇窗之间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离。
杨路夹着烟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一股强烈的便意从腹部袭来。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面,那儿有一只白白的小脚,是一只年轻女人的脚,
出现在那个窗口的下沿,是一只女性的脚,非常白皙,脚掌是薄薄的,脚尖儿朝
上,在那儿扭动挣扎着。杨路看到柔弱的足踝上栓着绳子,是那种有着扎人毛刺
的麻绳。麻绳将可怜的脚儿吊住了,并渐渐的绷紧……忽然「嗖」地一荡,那只
脚儿被绳子猛然高高地拉了起来,那端竟一下子拽出了一整条雪白的修长玉腿,
象一尾银光闪闪的鱼儿,被钓钩从水中一下提起。窗口倒悬的美腿,搞得杨路一
时间无法思考,但眼睛却死盯住那条晃动着的光溜溜的长腿——那条腿挂在午后
的阳光下,白得耀眼,不住扭动着,象体质柔软的白虫,圆润光洁,泛着粉粉的
光泽。而那只水晶雕琢般的玉足,在绳子的紧勒下,已经因为充血而发红,在空
气中无助地摇动……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