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移动堡垒,明军防线轰然崩塌,在蒙古甲士的冲击下如海浪倒卷,向沙丘顶端
漫去。
申居敬一把抓住敌人长矛,挥舞着手中放空的三眼铳,狠狠砸在对方战马的
头颅上,战马一声哀鸣,带着马上骑士轰然坠地,不等蒙古甲士爬起,申居敬丢
掉三眼铳,拔出腰间短刀一跃扑上,反手在甲士颈间横刀一抹,一股污血喷出,
溅了他一头满脸。
抹掉脸上血迹,申居敬举目四看,明军已被身披重甲的蒙古甲士压迫得频频
后退,胆气弱的已然掉头窜逃。
「不要跑!结阵!顶住!」申居敬声嘶力竭地长呼,却无人肯听他的,连他
本人都被败退人潮裹挟着向丘顶涌去。
「顶住,顶住啊,一退就全完啦!」申居敬虎目含泪,大声呼喊。
疯狂溃退的人群岂会有人听从,申居敬喉咙中发出的嘶哑呼号,与人嘶马鸣
,兵刃撞击,还有将士负创的哀嚎惨叫,混杂一处,显得孤弱无力。
罢了,罢了,大势已去,就这么死了,也好早日与地下弟兄们团聚,申居敬
万念俱灰,颓然丢掉兵器,被逃兵推搡着跌跌撞撞向沙丘顶端挤去。
浑浑噩噩之中,申居敬觉察逃散的人潮不知何时突然静止,他向上望去,只
见呼拉拉作响的帅旗大纛下,才宽如岩石般坚定屹立,深邃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众
人,明军无一人敢与他目光对视,纷纷赧然垂首。
「你们听!」才宽指着沙丘下,风声中传来鞑子屠戮残余明军的狞笑,以及
垂死将士的悲呼,溃逃的明军羞惭畏惧,不敢抬头。
「临阵溃逃者,斩!」周尚文按刀前出。
众人心中一凛,冷静下来才想起军法严厉。
才宽止住气势汹汹的周尚文,沉声道:「你们要逃只管去逃,坡上便有战马
,能挣出性命也是个人缘法。」
「军门,你……」周尚文急声劝阻。
一众溃兵也面露不解,疑惑地看着这个治军素来严苛的三边大帅。
「本帅便在这里,等着鞑子过来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才宽说完两眼微眯,
看也不看众人一眼。
明军溃兵怔住了,看得出才宽是下定决心要死在此处,才宽上任以来,严整
军纪,对有过将领苛行军法,可也多次为军士请赏,三边军士俱感其恩,若便这
样将他丢在此处,在场众人无一能迈得开腿。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身陷鞑子重围,还想侥幸活着不成,如这样窝囊死了
,到地底下也没脸见战死的弟兄们,是汉子的,随我杀回去!」人群中的申居敬
振臂大呼,分开众人,率先杀了回去。
人群中嗡的一下乱了,杂七杂八乱声不绝:
「回去回去,军门这等尊贵之身都不惧死,我等厮杀汉贱命一条,怕个蛋啊!」
「左右是死,拉他几个鞑子做垫背啊!」
纷扰声中,溃兵爆发出了一阵古怪呼号,蓦身全都冲了回去。
「你也去!」才宽睁开眼睛,环顾身后亲卫,「带着他们一起去。」
周尚文悚然一惊,「军门,末将自去便是,你身边也要有人护卫啊!!」
「老夫不需要了。」才宽淡淡道,神色间说不出的疲惫。
周尚文握紧手中半截箭杆,狠狠一咬牙,「走,去杀鞑子!」
明军布置在沙丘上充作壁垒的驮马辎重终于起了作用,蒙古具装甲士很难在
一个又一个捆倒马蹄背驮辎重的驮马障碍间策马奔驰,这些青甲士索性下马步战
,反正他们都是蒙郭勒津和巴图特各部精选出来的战士,杀法娴熟,马上步下均
可一战,还可顺道将那些受伤倒地的南蛮解决个干净,不使一个网。
正当青甲士们披着沉重厚铠,一步步向山顶杀去时,忽听坡顶传来古怪的尖
啸声,迷惘抬头,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些刚才还仓惶逃遁的明军,如今一个个面
容扭曲,喉咙里也不知发着什么声音的嚎叫,又向他们冲了过来。
那些轻骑射手此时也都下了马,尾随青甲士跟进,随手还可在那些明军尸身
和辎重上捞些好处,近几年大草原年景也不得好,黑灾白灾交替不断,日子难熬
啊。
突然杀返的明军同样惊呆了他们,难道这些南蛮都杀不怕么!尽管心中惊疑
不定,这些部族弓手从小练出的箭术却未受影响,弓弦拨动,数百支羽箭顿时激
射而出。
羽箭如雨一般泼下,冲来的明军只是拼命拨打,任由棉甲上挂着箭羽,毫无
退缩避让地冲进了蒙人队伍中。
飞雪飘落,黄沙漫天,两军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