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凭着一口气撑着,撑着淡定漠然的面孔,不想表现的比钟明洛还幼稚。
但他到底连二十岁的生日都没有过,骨子里又是被娇惯长大的,第一次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还不敢造次,因为对象是路行,受的委屈比他还大,他是没资格伤心的那一个。
所以他忍耐着呢,忍耐着不少爷脾气发作,面色都麻木冷漠了,跟丁写玉那副做派一样,但他置身在这间路行的“避风港”时,溜溜哒哒溜到阳台,看见那些花花草草,他觉得他不行了,有端联想就像火山爆发的熔浆,喷到哪哪遭殃,脑子顿时一片狼籍。
嘴就变得比脑子快了,后悔的情绪也密密匝匝充满心房。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苏现捂住脸:“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道:“你当我没问。”
路行:“我…”
“我都想好了,哥哥。”苏现一把握住他的手:“不管多久我都能等的,我还年轻,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我都等了四五年了,也不差这点日子。”
苏现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所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质问你……”
他快要崩溃了:“我也不会再逼你了,真的不会了,我不会再任性了,我学着长大,以前都是哥哥让着我,我现在学着哄你,哄你开心,不迟吧,对吧,不迟的……”alpha,年轻,却已经长的很高了,路行仰头看他都很吃力,觉得脖子疼,以前他都是抱着苏现走的。
他根本想不到有一天,因为他短暂的失神,苏现会就在他面前这么哭起来。
眼泪肯定是透明的,但苏现有着过于通透湛蓝的眼睛,他便错觉那是下起了一场忧郁蓝色的雨的。
因为他哭着,反而安静了下来,松开了路行被桎梏的很痛的手,就这么默默落泪,鼻尖泛起红。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只要你不离开,我可以忍受暂时的分离……”也因为忍受过那滋味,所以他才如此执念深重。
“我是个自我惯了的人,有一身坏脾气,还任性妄为,我知道我一定很招人厌,什么哥哥最喜欢我,都是我自欺欺人……”
路行幽幽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现两汪蓝眸注视他,路行拽了点衣袖在手里,替他擦那仿佛落不完的眼泪。
“我说是的,我最讨厌你,顺着你的意思来,你就会不哭了吗?”
苏现犹如被利剑刺中了心脏,眼泪不要钱的啪嗒往下掉。
“哎,你看,顺着你的意你也乐意。”路行袖子都湿透了,在冬天的冷口气中变得冷而僵硬,他语气也是淡淡,一点也无所触动:“你确实是任性的,坏脾气的孩子。”
苏现被他的冷淡唬住了,一时间眼泪都不敢掉,觉得心脏是破掉的气球,冷风飕飕往里面灌。
“你觉得一直以来我不知道这件事吗?”路行干脆放弃给他擦眼泪了:“但我以前有说过什么讨厌你的话吗?”
“我都那么让着你了,你还觉得我讨厌你,是不是太伤我心了呢?”
苏现眼角睁圆,立刻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嘘。”
路行止住他道声音:“嗓子都哑了,别说话。”
苏现乖乖闭嘴了,他被路行拉着走进温暖的客厅,按着他坐到在沙发上后,路行又去调了杯蜂蜜水给他润嗓子。
路行托着腮,眼睫安静地落了层阴翳在面颊上,他看苏现止住眼泪了,巴巴地垂头对着蜂蜜水发呆,跟面壁思过似的,不由好笑地摇摇头。
“我养的那些花…钟明洛就没告诉你我还跟他说了明年开春了我就把它们送给邻居吗?”
苏现猛然抬头,鼻子还是红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傻眼。
“那是我养来要送走的礼物。”路行说:“我在这边受到了很多人的照顾,这边人都喜欢花花草草的,所以我想临走之时送他们一个礼物。我明明是这么跟钟明洛说的。”
苏现福至心灵,不由眼前一亮,觉得灯光都敞亮了不少,当即挪屁股凑近过去急于求证道:“哥哥的意思是……”
“我今天去见了我妈妈。”
苏现瞬间哑火熄炮,他从丁写玉那知道了路行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其实我跟她很多年没见面了,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想把我的生活说给她听,我是想说一点关于我的事的,但是说了好多,总是绕不开你们。”路行忍不住摩挲手中的玻璃杯:“总是。”他轻轻地重复。
苏现注意到他在自己手的虎口出用指甲扣出了个月牙状的痕迹,这是路行内心焦躁时会有的小动作,苏现下意识拉过他的手,将攥紧的拳头松开包住。好在的是,路行没挣开他。
“我跟她说我的大半人生都是你们的痕迹,但我没跟她说的是…”路行抬起眼,与苏现对视:“我觉得那样好可怕。”
苏现:“……”“我过去的大半人生是你们,未来的全部人生都是你们,时至今时,我都觉得好可怕。”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