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庭并未多说什么,梦的具体内容记不清,一时只是望着窗外茫茫大海出神,凭空生出一种极度的空虚失落。
事实上从半个月前开始,这件事就已经不再怎么被提起。所有人都默认那人不可能生还,包括梁以庭,而现在,他却又这么突兀地问起了。
小山一愣,反应了一下才答:“没有。”
他最后在一把古琴前停住了脚步。
只不过他近些天心情不佳,因而行程排得松了,去看看画展是权当散心。
沉重、杂乱、永无止尽。
慧明大师打断他:“慧心,可以了。这位施主打小不信鬼神,风水也是如此,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两个月时间眨眼即逝,转瞬就已是炎炎的八月。
梁以庭手指揉了揉眉心,他感觉到一种细碎的疼痛,从黑暗中生出,在他胸腔及胃部扩散成为一个虚空的宇宙。
慢慢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展区,他拐一个弯,随后脚步慢慢停滞了下来。
挽着袖子照镜子时,看到旁边的架子上有一枚掉落的纽扣,极其普通的、黑色塑料扣子。
慧心质疑道:“那他怎么会给我们巨额钞票化缘?有钱人都信这个。”
办展的是知名画家,与他隔着不知几层关系,这请柬也就是个再直白不过的交际潜规则,只要有些来头、能攀上些关系,不管熟不熟,都会一律将请柬发出,哪怕直接不去也无大碍。
几乎是瞬间,对方穿着那件黑色棉衣的模样在脑海里清晰显现。
中了吧!”的表情:“你这栋大楼犯了‘孤峰煞’,你看从这里望出去,那是一览众山小,没有一座建筑物比你更高。要知道,高处不胜寒……”
八点半,他起床,去更衣室取准备好的衣服。
知名画家的画展并没有引起他多大兴趣,到达博物馆已经十点半,场外签名板上签满了名字,可见场内人有多少。
小山受秘书所托,正准备提醒他明早行程,却听到他忽的问:“还是没消息吗?”
“……嗯。”
同去的还有五名佣人,在一个小时内将整栋房子打扫得干净如初,所有摆设都放回了原位。
“您做噩梦了?”小山问。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猛地想起秘书所托,上前说道:“梁先生,明早十点我们受邀去博物馆看展,出席的服装要提前过目吗?”
画家坐镇还有演讲,出于礼节他并没有来了就走,让秘书买下十本画册拿去排队让画家签个名,告知一声梁以庭来过。
梁以庭慢慢走过大厅……
等秘书满头大汗地拿好签名画册,他人已在二楼。
他骤然喘出一口气,对小山说:“准备车,去山上别墅。”
那个地方,在十天以前才刚挂出牌子要卖掉,里面的东西也按照梁以庭的吩咐都收了起来,他本应该是想要彻底忘却,不会再来。
小山作为贴身随从,在不远处看了他许久,最后打了个电话,让人把卖房挂出的牌子撤了下来。
他想抓住一些什么去填补它,然而什么都没有,永远不会再有。
“不用。”梁以庭说,显然也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山怔了一怔,很快点头:“好的。”
不大的场馆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一幅画前至少七八人围观,梁以庭大略地走了一圈,便到休息区喝咖啡。
夜晚,他在这里住了下来。
次日一早五点多就醒,醒来后也不起床,单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最后亲自送那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出门。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了那枚扣子,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李文嘉曾经存在的气息已浅淡得近乎消失。
悠悠的琴声回荡开来,在夜晚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无比寂寥。
他看到一
夏日的海滩在夕阳下展现出格外摄人心魄的魅力,他在二楼书房整理了半黄昏资料,结束之后却在这样的夕阳下仰靠进椅中昏昏欲睡,旁边方口杯里还漾着半杯喝剩的酒。
慧明大师朝儿子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看你似乎是有了烦心事,红尘世界,总是诸多烦恼的,如果实在解不开,不妨跟我回山里小住。”
小山不知何时进来,见他似乎深陷梦魇,便试着他耳边叠声呼唤:“梁先生?梁先生?”
伸手拨动了两根琴弦。
他几乎有种要死的感觉,在这一瞬间,连心脏都是空的。
梁以庭挣扎着醒过来,额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梁以庭抚着下巴笑了:“有需要的话。”
在睡着的短短一个多小时里,他做起噩梦。
“……”
“阿弥陀佛,因为我是他爸。”
原来博物馆二楼、三楼别有洞天,不仅展出有文物,也有其他画家留在这里作展的不知名作品,与楼下相比,这里人少得多,十分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