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沈铎开始很忙,各种大型投资项目和商业合作等着他亲自去考察洽谈,一出差就是好长时间,没了他24小时黏在身边,雁思归重新开始继续各项调查工作。自上次林婷婷的一事发酵以后,沈铎就彻底搜查了他电脑和手机中的所有往来记录,两台设备也被沈铎更换成新的,以往所有的联系人和文档资料都随着沈铎将他的手机电脑扔掉而消失得一干二净。但雁思归是审计人,对数字敏感是天性,要记个联系方式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备份的资料都还在K城的家里,还需要寻个时机回去一趟。
他联系了Blunt这个他曾经带了两年多的半个徒弟,如果他没估计错的话P城那边的年审工作还在开展,V岛是否在继续动工他暂时无法自己亲自去探查,便拜托Blunt工作有闲暇的时候去V岛拍些居民住宅区开发的照片。他有两个重点要查,一个是东区沿江地方的开发进度,另一个是去年夏天未完工部分现在是否已经完工。上次他去的时候离江仅仅200米左右的地方已经被圈围起来,如果雁思归猜得不错,那么年后对方应该在打地基了。他已经仔细研读了V区发改委和城乡规划部的资料,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可属于shi地禁止开发区。而另一方面,V岛坚持生态立岛,不支持过分开发,限制人口数量,如果未完工部分现在已经完工,说明沈峰地产仍然在推进开发项目,极有可能是违规的。
此外,他开始梳理沈大海系的关系图,沈大海两女一子,大女儿沈悠,二儿子沈遥,老来得女的小女儿沈逍。虽然在沈家女儿们不能继承公司继承股份,但是扶持自己亲弟弟上位一向是要比扶持堂弟要对她们有利的,毕竟联姻以后,他们还需要沈家的资源扶持自己夫家的事业。这也是为什么沈征当年被逼得无路可退的原因,三个姐姐加一个沈大山用尽百般手段一定要把他从雁桥霜身边带回去。沈逍前些年与光盛资本联姻,而光盛资本则是主要从事文体娱乐、移动互联网方面的风投机构,成立不过短短13年,但已经在国内的投资界小有名气。
雁思归梳理这个,是因为,如果沈大海系准备利用他们安插在集团内部的人“里应”通过诗韵掏空沈峰,那么就一定需要外部人脉帮他们“外合”把套到的钱以合法合理的形式转移出去。光盛资本简直是最好的“外合”选择,对外投资本来就是他们的业务。
这头和尾都找到了,还差个中间牵线搭桥的角色,会是谁呢。
他们安插在集团内部帮他们“里应”的人,又是谁呢。
又是草长莺飞时,雁思归倚在露台之上,所见皆是森森郁郁的常青树,高楼大厦和都市喧嚣皆在屏障之外,踮起脚尖也眺望不到,重重绿浪波涛起伏,海一样的一望无垠,似乎他再也到不了对岸的那片天空下去。他在海上一个人漂泊了太久,弹尽粮绝,每当寻到一点方向不顾一切地奔赴,见到一点曙光时,海面立时会掀起滔天巨浪将他拽去更湍急的旋涡,仿佛在玩什么猫鼠游戏,享受他每每功败垂成时的绝望与愤怒。那点信念之火奄奄一息,几乎要支撑这条船继续前行,他的Jing神像是在万丈悬崖之上走钢丝,晃晃悠悠地寻找平衡,倘若再来半点风吹草动,等待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雁先生。”女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雁思归撑着下巴没有回头,“少爷出差回来了,打电话说让您准备准备,晚上带您出去见几个朋友。”
“雁先生?”女佣以为他没听到,唤了一声。
“嗯。”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雁思归从口袋里捏出两粒药片,丢进嘴里去。
周行舟一接到沈铎电话就在客厅翘首以盼,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雁思归下来,沈铎的电话也接二连三地打来,坐立不安地让人去催了好几次,雁思归才怡怡然地出现,周行舟本来心中恼火,看见雁思归那张冷艳的脸又瞬间熄灭了,好声好气地把人请上了车。
周行舟耽搁了时间,担心沈铎怪罪,从后视镜偷瞥了雁思归无数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沈总可真是念您念得紧,出差那么忙每天还给咱们打电话问您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现在刚一回来,就派咱们来接您见面,啧,真是。”
雁思归眼波一扫,轻飘飘地从镜中掠过,“你们受他指使监视我,还指望我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好叫你们日子好过么。”
周行舟被他直白冰冷的话一噎,再不自作聪明只闷头开车了。一路上风驰电掣,最后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何晟早早地在门口等着,时隔一年再见到雁思归本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也忍不住在内心惊叹,却是波澜不惊地领着人穿过宫殿一般的会所大厅,往后庭的露天舞池去。隔着老远,里面的音乐和吵闹声就听得分明,雁思归眉头微蹙,他向来讨厌这样的场合。
沈铎正和Bruno一群人坐在里边沙发上喝酒,聊最近A国那边几款手游版权运营的事,忽听得周围喧嚣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往门口那边一望,雁思归正穿花拂柳地往他这边走来。雁思归今晚穿了一身修身的银灰色西装,纽扣规规矩矩地一路系到领口,一副商务Jing英的打扮,只在胸口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