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思归最近去过的所有地方的监控。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卧室,仿若暗夜里出没的鬼魅,也仿若昏暗中前行的眼镜王蛇,长臂一捞,悄悄缠紧了自己的猎物。
雁思归再次梦到那个梦,仿佛连续剧似的,他在黑雾弥漫的古怪幽林中疯狂奔跑,而这一次,那些仿若精怪的树木真的伸出了长长的藤蔓,阻挠他。绊倒他,缠紧他,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脚下看不清的地面却忽然变得湿乎乎黏答答的,然后他就在挣扎中一点一点下陷,一点一点被泥潭吞没,越挣扎下陷得越快,没过腰际没过脖颈没过下巴,他逐渐窒息,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一张嘴呼救大口的腥臭污泥涌入口腔呼吸道,没入肺部,爆发炸裂般的疼痛——
“雁雁。”
“雁雁?”
“雁雁?”
“雁雁,做噩梦了?”雁思归睁开眼,呆呆地看着沈铎,还没有从那种无以复加的恐惧和疼痛中缓过神来,沈铎喜欢他每次刚醒来时这个懵懂无害的样子,摸着他背后的长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雁思归垂下眼睛,没什么比一觉醒来发现你真的在泥潭怀里更可怕的事情了。
“沈铎。”雁思归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晨曦初现时分的雾气,随时都可能消散,他抬起眼皮,是一双比晨露还要晶莹剔透的眸子,“我梦见我被拽进沼泽里了,很臭很脏还很黑。”
沈铎一怔,雁思归少有地向他吐露心声,像是突然就把柔软的肚皮翻给他看似的,沈铎情不自禁勾唇浅笑,眼里噙着心里的柔软,“怎么呢,吓到了?”他安抚似的揉捏他的后颈。
“嗯……没人会喜欢不见天日又湿又冷的地方……我活了26年,不计回报,真心真意对我好的人真的很少,所以那么点好才显得非常珍贵,我也向往成为那样的人,活在阳光下面,温暖,明亮。”雁思归定定地望着他,沈铎从那样坦诚透彻的目光里读出了雁思归对他无声的控诉——他逼走了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肯对他好的人,“倘若我成为不了,希望剩下的人不要和我一起掉进去,给我留一点对光明的念想。”
沈铎听懂了弦外之音,雁思归要他不要伤害其他人。“只要你乖乖对我好,他们都会好好的。”沈铎牵起他的手,小指相勾,拇指盖章,“我承诺你。”
雁思归视线落在他们两个相扣的手上,手指微动,终究还是没抽出来,“幼稚,但,不许反悔。”
沈铎勾唇,抓起他的手亲了亲,“猫爪一盖,没得抵赖。”
雁思归突然唇角上翘,冰山融化般的暖意融融,猫眼石般的一对眼睛瞬间生动得流光溢彩,顾盼生辉,“你才是猫爪,还压起韵来了。”
这样明媚的雁思归,这样打情骂俏似的亲昵腔调,沈铎仿佛赤身跳进了热气蒸腾的温泉里泡得太久,酥得脚趾都在发软,心脏都在汩汩地冒泡,头晕目眩得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原来被雁思归笑颜以对,竟然是这么幸福的感觉么。庄可可可真是太幸福了,沈铎晕晕乎乎地想。抱着人就腻腻歪歪地又亲又蹭,雁思归昨天被他折腾得太厉害,一动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沈铎察觉,伸出手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雁思归虽然面上没什么,但僵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简直就是一只被撸舒服了还傲娇地不肯说的小猫咪,沈铎盯着他泛起薄红的脸颊和耳朵想。
雁思归知道沈铎此时被他哄得心情还不错,适时地说:“我想把我妈从养老院接到身边来。”
沈铎揉捏的动作一顿,阿雁是他用来要挟雁思归的利器,而且他们之前也说好了只要雁思归能让他满意他就让两人每月见上四次,接到身边来那这要求岂不是作废了。可是雁思归刚刚对他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好一点,这个兴头上,他也不想给雁思归泼冷水。便含糊道:“哪有长大了还一直跟着妈妈住的儿子啊。”
雁思归怎么会猜不透沈铎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但是他必须把他母亲从他够不到的那个监狱一般的地方救出来再做打算,至少外边的世界这么大总有漏洞可以钻营,“如果换做是你,而那个人是雁桥霜,你们分别了19年,他吃了很多苦,甚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下一个19年,你会放他一个人住着吗?”沈铎停下动作,面色松动,雁思归再接再厉:“沈铎,我亏欠他太多,你就让我尽尽孝心”,雁思归倏地抬起手来,轻柔地抚过沈铎线条坚毅的面颊一侧,像是情人之间自然而然亲昵的爱抚一般,“你答应我,我还是会对你好,嗯?”轻轻上扬的语调,似是商量,又似是撒娇。
高冷的猫咪突然蹭蹭你摸摸你向你示好,主人是多么的喜出望外,沈铎算是体会到了,一早上被雁思归勾得神魂颠倒,心神激荡,按着人就落下灼热滚烫的吻,昏君一般地黏黏糊糊道:“答应你,都答应你,你这个妖精。”
不过片刻,沈铎已经浑身燥热地压在了雁思归身上,手上也不规矩地撩开了他的睡衣,探进去流连抚摸,雁思归捉住了他四处煽风点火的手,沈铎呼吸沉重地松开他的唇瓣,眼眸里炽烈的欲念几乎要将雁思归活活吞噬干净,雁思归轻轻挑眉,自是一派风流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