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
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呃……”荣公子又悠悠转醒过来。
麻三儿大力的扯着荣公子头发往后一拉,荣公子蜡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被迫仰了起来,他只是虚弱的微睁着眼,冷冷的看着麻三儿,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倔强与不屈。
麻三儿不得不承认,荣公子的确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坚毅的男人,承受了这么多非人折磨,不论多痛苦,除了紧蹙的眉宇和咬紧牙关的坚忍,竟然从来没有露出丝毫显露恐惧的扭曲丑态,麻三儿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荣公子的头仰得更加厉害,眉头再次收紧了些,“说,密码本在哪里?”麻三儿的咆哮在刑讯室内回荡,可是却仍旧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荣公子注视他的眼神更加冷峻的几分。
狠狠地一个耳光,荣公子的脸被打的侧过去,麻三儿握住一根铁签用力往外一拔,一股鲜血顺着铁签拔出的方向窜了出来,麻三儿用手指顺着铁签一捋,捻了捻粘在手上的血,“拔了,再钉”,麻三儿的声音阴森冷酷。
铁签被一根一根拔出,两只手指尖鲜血淋淋,铁签再一次从血肉模糊的指缝钉了进去,荣公子挣扎的更加剧烈,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无法控制的狂抖不止,当双手再一次被钉满铁签时,荣公子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昏死过去了。
荣公子被抬回牢房时就醒了,身上又剩下那件血迹斑斑、残破不堪的白色里衣,被冷汗浸得潮乎乎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安静地躺在稻草上,眼睛直直的盯着牢房房顶的一角,清澈如水的眼睛好似蒙上了厚厚的浓雾,看似平静却掺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痛苦、愤怒,甚至还有一丝委屈,手上的伤疼的揪心,可是他却恍如不觉。野村说的对,明天的报纸一出,荣立仁已经与日本人合作的消息就会传开,所有人都会知道,其中也包括自己的上级党组织,不管实情如何,但表面上就是这样。自己是被秘密逮捕的,只有罗章知道,自己是罗章的直接领导,而罗章与自己一直是单线联系,自己被捕的消息,他根本无法汇报给党组织,如今,野村的这个毒计却阴差阳错的帮自己向党组织示了警,这真是太好了,这样就可以引起党组织的警觉,为了以防万一,党组织一定会先设定自己已经叛变了,切断一切与自己联系的途径,这样党组织与密码本的安全就又多了一层保障,罗章虽然无法联络上级,但是党组织自然会想方设法找到罗章,尽快把密码本送出去。
想到这里,荣公子苦笑了一下,“叛徒”——这个自己最不愿意承担更无法承受的罪名,很快就要实实在在的落到自己头上了,虽然组织一定会进行调查,但是结果如何?需要多长时间?都是无法确定的。承受了那么多酷刑都没有泄露一丝党的机密,却不得不主动背负起“叛徒”的骂名,自己清白高贵的人格就此被玷污却无处申诉,胸中郁结了万般委屈,泪水慢慢模糊了双眼,心中气苦的真想大哭大喊了才能舒服,这才知道,原来忍受冤枉的感觉是这么难受,却也并不比受刑时轻松多少。
沉浸在忧伤的的情绪中没多久,荣公子性格中洒脱的一面便显示出了优势,他抬手抹了抹泪,自嘲的一笑,笑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开始萌生出着许多哀怨情怀,为了国家利益,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革命就会有牺牲,这种个人名誉的牺牲也一样,只要是对党有利对国家有益,即便是永远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又如何呢?野村的计划没有成功,他们不会就此罢手的,接下来恐怕又要用回老办法了,想到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酷刑,荣公子不禁皱了皱眉头,真是太难熬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新花样等着自己,真希望他们能很快得到那本假密码本,这样自己就可以解脱了,但在这之前,自己只能以一副血肉之躯拼命坚持了。
夜渐渐深了,监狱里一片寂静,有的牢房里还隐隐的传出不规律的打鼾声。经过白天的几番经历,荣公子身心都极度疲惫了,不知不觉中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突然的,远处清脆的开锁和铁链哗啦啦的脆响打碎了夜的静寂,监狱里起了一些骚动,荣公子也醒了,听着纷杂的脚步声不断靠近,荣公子苦笑了一下,大致估算了一下回到牢中到现在的时间,应该快到午夜了,这么晚了还要提审自己,看来他们也在争取时间,要赶在地下党组织行动之前得到密码本的下落,这就意味着考验自己的时候又要来到了。
牢门被打开,森田走到荣公子身边,阴沉着脸盯着荣公子看了半天,冷冷的开口:“荣公子,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抱歉,不过没办法,还得旧话重提,我们要的东西,你交不交出来?”
荣公子平静的看着森田,“我的回答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
森田蹲下身,看着荣公子冷笑了一下:“荣公子,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别指望你父亲荣亲王会来救你了,他已经回新京了,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救不了你的”。
荣公子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森田。
森田眯着眼逼视着荣公子:“你这样死硬到底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可以告诉你,今天这关可不好过,我好心劝你,认真考虑一下”。
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