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来的?”我问他,总觉得他的出现太离奇了,既不姓周又不是本镇人,凭什麽出席周家夜宴?
“我有朋友邀请的,你不会以为我是打秋风的吧?”体育老师依然在笑,而且笑得有点得意。
他的朋友是谁?啊,我知道了,摄青鬼!
“你什麽时候跟他搭上的?”我看着体育老师手上的金表,跟陈医生的“金劳”款式相近的金表,情侣表,难怪他会“忽然”富贵。
“说得这样难听!”体育老师毫不忌讳我知道他与陈医生的关系。
如果以母亲为娇姐说婚事算起,陈医生也应该回来一段时间了,认识体育老师并不奇怪。姣婆碰上寡佬,体育老师一表人材正穷困,陈医生年少有金慕俊男,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很正常。
问题是陈医生要结婚呢,一边跟娇姐筹谋婚姻,一边跟体育老师勾搭成奸,他到底在搞什麽啊!
“这儿人多吵杂,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不?”体育老师建议说。
“不用了。”我回身就走。跟他还有什麽好谈?
体育老师一下子拉住我,笑着问:“你爸爸知道你停学了吗?”
我猛然回头。他在威胁我!
“那你告诉他好了。”我懒得理会,顶多花点唇舌向父亲解释罢了。
“顺便告诉他你蓄意伤我的事情?”他问。
“你到底想怎样?”我就知道这事情永无善了,但他此时提出又是什麽意思?
“当然,如果将这事告诉你爸爸,你也会将我和镇长的关系公开,是不?”体育老师毫无芥蒂地说。“我当然没有好下场,恐怕蓄意害人的你也没什麽好结果,大家心知肚明,不用我说得太坦白吧?”
这是我的致命伤,虽然有情理在手,但用这种阴损的办法伤人肯定会让父亲对我的好儿子印象大减,这是我顶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那老师打算去什麽地方秉烛夜谈?”我甜甜地对体育老师笑说。真个是近墨者黑,我被他的假笑传染,演技更出色。如此容易感染,似乎我的本质跟他都是一路货色。
“你们去哪儿?”陈医生的“摄青”奇功再度施展,总在出奇不意的地方冒出来。当然,他全晚都紧盯着他的“新欢”,不放过一举一动。
我狠狠瞪了他万分紧张的面容一眼。无聊,难道他以为我勾搭他的男朋友?
“跟小轩同学聊会天。”体育老师并没有向陈医生解释什麽。
一看到陈医生我又不太放心离场了,但又不得不离开,所以走到大饭桶身边时,狠狠捏了他一下,附耳悄声说:“一发现陈医生有什麽古怪举动,立即通知和提醒我爸爸。”
大饭桶愕然地望着我,望望陈医生,随口“哦”了一声,又低头专心刨他的美味佳肴。
唉,真是所托非人!
“放心吧,他不会玩花样的。”体育老师一路前行,头也不回地闲闲说。
他倒是蛮聪明,一言而喻。
对,有了这个新欢,父亲就成了陈医生的“旧爱”,不再费尽思量去追逐了。我回头看看父亲,一大帮人轮流向他敬酒,有相识的也有陌生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谁是谁,陈医生真要下手的话也防不胜防,我杞人忧天都没用。
“嘶”一声,烛影摇红。
这是摆放周氏历代祖先碳画的厢房,纸木结构的门窗如武侠电影中的布景,一拍就碎,尤其是对着庭院那面墙壁,只算得上是一个密封的木条纸屏风,遮遮眼睛用的,好听点这叫仿唐风格,实际上是省钱,反正是内部结构,不虞外力破坏。厢房附近的院落还没通电,只有蜡烛可供照明,总之整座厢房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厢房内面积倒是很宽敞,因为以後还会在墙上陆续添加碳画像,假如周太公死掉的话以他的资历估计能占其间一席位。
“不知道你们周氏会不会再度聘请守祠人?如果我失业後倒可以考虑来这儿谋碗饭吃。”体育老师望着屋里的床铺桌椅,笑说。
以前祠堂有个老伯专事打扫清洁的,但他死後就没有再聘请了,社会观念变迁,现在举行祭祀的机会越来越少,即管生尘,用的时候扫扫即可,没必要专门花这笔开支。
“以体育老师的相貌和条件,守祠堂岂非锦衣夜行?应该物尽其用找个更有钱的靠山就真。”我挖苦他。事实上我并没有因他为钱财跟陈医生发生关系的事情而看小他,卖身也是一种职业,不偷不抢,身体力行地赚钱,有什麽不对?总比那些表面冠冕堂皇一本正经,背地里巧取豪夺纵欲渔色的贪官们品格高贵些吧!
“你怎麽知道我有这个打算?”体育老师毫不介意地问。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我指的是陈医生。陈医生或者不算是非常有钱的人,但以他在香港当医生的收入,给体育老师买间房子倒不成问题,只要有了房子,体育老师就可以为家人迁户,应该没什麽担忧的了。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体育老师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