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不能问,因为只是自己的感觉,没有证据。我甚至不能向娇姐稍作暗示这个问题,假如陈医生悔婚的话我肯定成了娇姐的仇恨目标,何必枉作小人?
我很想问问陈医生到底是打什麽主意,他对父亲的野心昭然若揭,为什麽却要娶娇姐做老婆?
“阿爸早几天回来过。”母亲低下头,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她从不能对他隐瞒。
我们慢慢地走向院门,忍不住回头。
从没有试过阖家大小一起出去玩,我们如是,很多来观赏火龙会的家庭也如是。
陈医生愕然了一下,连忙说:“当然喜欢,你爸爸可是英雄人物,人人都喜欢他啊!”
“公公说,反正逢年过节你总在城那边过,这儿很冷清,让我们去香港过中秋,总算热闹点。”
我忽然有点心灰意冷,直接跑回家中,对母亲说:“妈,我们现在就走吧!”
窗外,天高云淡,一年又中秋。
我连忙丑人做到底,免得东窗事发。
啊,小川用类似的腔调说过,再引伸开去,父亲对母亲何偿不是这个态度?
父亲不太相信,他望向母亲。自母亲出嫁後外公几乎没跟我们亲密来往,突然相聚,难怪他不信。
蛇为什麽要多事哄夏娃吃智慧禁果,周天豪又何苦多事撩起我悲已情怀,无知本就是一种快乐,无知的快乐。
“今天下午就开火龙会啦!”
陈医生小心打量我,估计我知道多少详情,或者是他的底细。
母亲霍然抬起头。
“小轩,你真的不参加?”大饭桶问。
真的,中秋节不是阖家团圆,欢欢喜喜的麽?原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习惯了没有父亲在身边的团圆日。
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夺得冠军者同样光荣
“去探外公。”我说谎的技巧此刻派上用场。“外公让我们去香港跟他一起过中秋节。”
天天都在收拾,一点点地收拾,拖拖延延,犹自割舍不下,情根已深入肺腑,不能轻易切离。
“陈医生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麽吧?”我懒得跟他说废话。“我只是想知道你既然喜欢我父亲为什麽还要娶娇姐。”
母亲闭起眼睛。她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人,简单的理想,简单的追求,要的并不多,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摇摇头。我和母亲商定在中秋节当天离开,趁大家都在看火龙会,没有太多人注意,否则打招呼也得花上半天,更担心父亲因而得知而追上来走不成。
父亲走到母亲身边,执起她两手,说:“我今天提早回来就是准备和你们一起过中秋节。”
啊,记起来了,陈医生请他回来参加开光喜宴,但也回来得太早了,宴会在晚上举行。
那怕只是画在玻璃窗上的彩虹也无从将之切离。
主角才有机会惹人注目的,尤其是即将新婚的男主角,陈医生。
他认为对得起她!但实际上呢?
父亲轻执她双手,说:“如果不是小轩那天一边画彩虹一边哭,我永远都不知道亏欠你们这麽多,不要哭,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流泪。”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何堪,冷落清秋节。
“我不理你是怎样想的,也理会不到你的婚事,但你请想想,如果你喜欢男人却娶娇姐做老婆,这样会对得起她吗?”
火龙会的地点设在镇中央的高地上,属於周氏宗地的一部份,也是周氏祖先初到沿海开垦的土地,先人们在此滴过汗,流过血,它充满了神圣和光荣。
锦盒三重,缘订三生!
这口气恁地熟悉?
“小轩,你爸爸在家吗?”陈医生问“今天是中秋节,周家祠堂於火龙会後举行开光仪式,想邀请他参加。”
我突然张大嘴,没法说下去。
“来,我们现在去看火龙舞!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看热闹!”父亲拉起我和母亲的手兴奋地说。
“如果你不参加的话我代替你打鼓的位置好不?”他跃跃欲试。虽然都是配角,起码比当龙珠好点,不用戴面具。
我和母亲瞠目以对,他怎麽突然回来了?
母亲愕然以对:“现在?东西都没完全收拾好。”
父亲皱眉盯着我们大包细袋的行装,问:“你们到底想去什麽地方?”
父亲刚走了几天,起码要一周後才回来。
“你们去什麽地方?”父亲站在门口问。
我将白纸弄湿贴在玻璃上,用力地揉,希望它能过渡到纸上带走。这是温馨记忆的一部份,我不愿舍弃,但它根深蒂固,无法离却生植的地方。
“陈医生,你是不是喜欢我爸?”我突然相询,打他个措手不及。如果今天不问以後也没机会问了。
陈医生犹豫了一下,说:“我会对她好的。”
她背身窗外,身体微微地颤抖。
“别弄了,走吧!”母亲自身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