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过是拿不到奖金,但恶魔不能输,一场都不能输。
从红牛开始,每个选手谭良都有针对性的后台操作。要么塞钱求放水,要么自称黑社会拿家人威胁,总之,全方位地保证狗儿能赢。
三十九场全部压狗儿胜,谭良当初空手套白狼赢来的两千赌本如今翻到了惊人的四十万元。
1993年,一位名校教授一年的工资也才三千元。
九个月,每场奖金加上赌拳的收入,狗儿狂揽六十万。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这么多钱。
开赛前,谭良说飞鹰无懈可击,站立和地面都顶尖,兼具力量与灵活,根本找不到漏洞。
经过一夜的研究,两人推断出飞鹰唯一可能的弱点,是心软。
根据是几十场冠军卫冕战,飞鹰没有一次重伤对手,他打得很有武术精神,再艰难也不用损招阴招。
于是,狗儿今天有意拿手臂试探,顺便让飞鹰看到他取胜的决心。
一回合只有三分钟,恶魔不再跳跃移动,突地探进内围,单臂箍颈顶膝。
飞鹰挣脱不及,眼角吃了一记膝击,眉弓裂开。
这体力,简直怪物。
主持人没说错,这场非常难打,飞鹰盘算之际,恶魔借着体型小移动快的优势,打完就跑,退到远处策划下一次攻击。
恶魔的闪躲很快,出拳基本打空,身形像泥鳅一样滑,十分难控制,锁技几乎无法成型,他打到第四回合才碰巧形成一个十字固。
飞鹰自认为他的综合能力很强,但恶魔与之相差无几的情况下,还有非人的意志力。
最可怕的是,恶魔还不到十三岁,如果他一直打拳,到了全盛之年,该是怎样无敌的存在啊。
既然这样,何不送个人情。
如果想赢必然要用些不入流的招式,那些打法太难看,他做不来。
飞鹰自诩和这里多数选手不同,他清清白白地来,也要干干净净地走。上岸后他想继续当教练,可不想在最后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人命。
在恶魔冲上来前,飞鹰摘掉护齿,举手认输。
现场一片哗然,买飞鹰胜的观众纷纷摔票。
拿过主持人的话筒,飞鹰目光向下寻找,“恶魔的翻译呢,请你上来一下,把我的话翻给他看。”
谭良首次上台,有点紧张,小跑着站到恶魔正对面。
“你叫什么名字?”飞鹰出于尊重,先问名字。
谭良翻译狗儿的回答,“我叫小狗。”
“小狗你好,我想问问你,谁教的你膝击对准眼睛?”飞鹰问责地指着眉毛豁开的口子。
恶魔沉默,没有争辩。
“这里是竞技场,不是你杀人的舞台。”
面对说教,恶魔的态度还算诚恳,全程低垂着视线,像讲台边挨训的学生。
“比赛的输赢不重要,不过是片刻的情绪,擂台上最大的失败,是扭曲了原本正直的心。”飞鹰亲手送上冠军腰带,“恭喜你获得胜利,我真心地希望这里不是你的终点,而是。”
飞鹰输了,但他赢了现场所有观众的心。
以残暴为宗旨的黑市拳赛,面上覆盖着迸溅的鲜血,底色却是人性的赤红。
摘下手套放地上,飞鹰宣布退役,称早有计划,打算回归家庭生活,当一个普通人,做一份平常的工作。
裁判举起恶魔的手,场上再次沸腾。
“新的传奇诞生了……”伴随着主持人青筋爆起的亢奋声音,狗儿扬起左臂绕圈奔跑,取下代表枷锁的护齿,猛地甩向观众席。
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这九个月他实在太累太累了。
密集的拳赛,狗儿训练,备战,研究对手,制定计划,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别的选手一旦受伤基本都要休息很久,而他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后期每场都带伤上阵。
拳台上他屏蔽痛感,把自己当一台战斗机器。
时间慢下来,狗儿想兰景树了,想看他的手好了没有,想告诉他,这几个月取得的所有成绩都源自他的激励。
树,你看看我,我也拼尽全力去争取一样东西了。
你说,我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厉害呢?
繁华的高楼向后疾驰,城市缤纷的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映到狗儿脸上,想到马上可以看到兰景树,他的眼里冒出清清亮亮的光点,嘴角抑不住地上扬。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秋凉了。
大巴换乘出租车,清晨时分,狗儿到了工地,岗亭的门卫大爷刚起床,正点燃一根饭前烟,他对这个脸蛋俊俏,气质出众的孩子有些印象,“又来看你哥啊?”
狗儿微笑点头。
兰景树房间里没有人,看样子是去厨房准备早饭去了。
挨床的墙壁上多了一张悬空的小桌板,台灯下放着一张画。
上床拿起来随便看看,狗儿想起这是张老师布置的绘画作业。五十张而已,这么久才画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