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别难过呀。”
16
他们还没有想好怎么接纳对方的身体,做出比接吻更深层次的举动。像是三角插头碰上了二孔插座,差一点就能贴合进去,却找不到严丝合缝的办法。
白岩仓皇逃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入了浴室中。浴缸的水漫溢出来他才关掉水龙头,魂不附体地迈进去,被烫得倒吸冷气,终于有了知觉,又想起没有准备换洗的内衣。
他赤身去翻衣柜,背后一阵凉风,房间门被推开了。他连忙拽来手边的牛仔外套遮住身体,定睛去看门口,什么都没有。
他回忆起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谁来木サのメ汤的这家旅店找过自己了,空窗期长到已经很难描述出男人在身体里的感觉了。适才大平点起的一星火,还没有彻底被扑灭。他指头沾了些水作为润滑,伸到后面,那里紧闭着,像没经历过开疆破土一样,进去一个指甲盖便是极限了。
他索性真空着穿上外套,拿出口袋里面的手机,翻开通信录,好几页名字和号码令他感到索然无味,他甚至一个都对不上号了。从前那些面孔都变得不重要了,他把一张张脸从记忆中弹开,看它们化成粉末,所有爱慕的分子重塑成大平的脸,他惊喜又恐惧,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大平,喜欢上了和他一样“在下边的”大平。
虽然经历了无数的人,但好像从来没诞生过喜欢,于是擅自定义了喜欢。他坦然接受了这种有迹可循的悸动,像坦然书写下无数象征爱情的句段一样。
他陷在沙发里,弓起背,将半张脸放在膝盖上,只露出一对眼睛盯着手机。
他清空完通讯录,又点开了那个刺目的,眼睛形状的图标:空,死去的水母,君はすべてを破り/冷静に逃げる/思い出は面白い/楽しいほど悲しい。
不是天空的空,而是清空的空吗?
对面是山,山后是海,海里是水母。杏雨梨云,沉李浮瓜,金风玉露,冰天雪地,四季轮换免不了生命的消亡,水母也不能长生。
第三项像是一句歌词。他连忙翻到昨天写了四句话的稿纸,发现与今天的四句话串联起来,刚好能构成一个完整的意境,花火,逃脱,寂寞,快乐与难过,直抒而隐忍,简直妙极。
如果不让它见到世人,就太可惜了。他想。
肉眼可辨的一百三十种颜色湍流一样涌进脑海,几天来压在心口的愁云一扫而空,换进一轮新鲜的氧气冲洗胸腔,在日头西斜之前的一天之内,白岩将这首歌词续写到尾。
他把可乐的塑料瓶摆成塔形,这是他交稿之前的仪式。他检查了一遍主审的邮箱,点下发送确认键,拉伸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连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也变得悦耳了。
17
傍晚的时候,大平挎好相机包出门拍照,走到楼梯口的位置被白岩从背后抱住,他手掌因为激动而冰凉,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
白岩说他的稿子过了,两瓶可乐的工夫就收到了回执,主审竟然没有返稿,并且承诺会马上做成歌曲,配置顶级的录音棚和混音师,拿给当红团体去唱。
“恭喜。”大平握住白岩放在腰部的手,“早晨的事情……再次向你道歉……”
白岩的心情非常好,全然忘了几个小时前自己是怎么逃开的,他没空计较自己不可靠的记忆,语调轻快:“啊,那个,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瑠姫くん。”
“嗯?”
“要和我一起去看晚霞吗?听说今天会出现罕见的雨幡洞云。”
他们翻过了一座山包才找到了最佳观景地点,是一块相较平整的草地。野草已经泛黄,无精打采的,只有山风吹过时才例行公事地摇两下,恐怕是不想驳了山风的面子,不然它肆虐起来,自己便会被连根拔起,失去来年返青的机会。
云层缓缓聚集,好似一层粗糙的白色亚麻布罩在天际,不断向四周拉伸,终于承受不住,被拉开了一个圆形的缺口,缺口逐渐变大,透出了淡玫瑰紫色的天空。
大平换了一个更长的焦,调了好几次白平衡,扛在手上猛按一顿快门。
白岩在牛仔外套外面又穿了一件皮衣,即使套在一起也是空荡荡地架在他的身躯上。他没有穿那件旧棉袄,这勉强算是一场约会,想要正式一些,所以在此之外还拿出了压箱底的ehearts针织帽。有点冷,他的头靠在大平的肩膀上,说:“这景象好像电影里外星人降临的前奏。他们会架着ufo拜访地球,为了表示礼貌,先让云层开路。啊呀,是哪部里面的梗?”
大平一动不动,待太阳又下落了三公分,他才开口:“没有这样的电影呢。”
“喔,我记错了,不对,那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瑠姫くん,”大平关上相机的电源,“你认识an吗?”
“alien?外星人吗?我当然不认识了,如果认识的话,我现在应该在什么国家安全局了吧,或者被抓去研究,为了全宇宙和平做贡献?”
“也是,瑠姫く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