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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时候大平祥生换了台的单反机子,搭载上了可以用来捕捉鸟类飞行痕迹的is二代镜头。他咬了咬牙,将陪伴自己多年走南闯北的nya6000封进了箱子吃灰,拧上密码锁的那一刻他看见青白色日光以倾斜的角度泄在箱子的表面,排成有序的虚边格子,他想,天空变高了,又是出门采风的时节。
从位于都市圈的住处到木サのメ汤,要坐两个钟头的新干线再换乘巴士,一路上昏昏欲睡。下了聒噪的机动车然后行走了八公里左右,路过狭窄的公路和崎岖的田埂,天光恹恹的,不给人取景的机会,电子地图的信号时断时续,不停重新规划路线。他干脆把手机揣进兜里,凭直觉摸索到了目的地。
旅店招牌映入眼帘时已经是暮色四合,若干只乌鸦腾空而起,飞到稀疏的电线上送别太阳。
他将行李箱固定在原地,把暗金色的头发拢进卡其色的围巾里,暖融融一团。他端起相机拧开镜头盖,打算记录下这群以重峦叠岭为背景的昏鸦,作为整套系列作品的第一张照片。右手大拇指肚刚贴上快门按钮,一声不知哪里传来的吉他声便吓跑了它们。
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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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瑠姫长期租下了这家旅店的一个单间。
这里远离尘嚣是创作的好地方。作为一名签约词曲人,他需要每个月给金主出一首歌,剩下的时间会写一些摇滚乐评挣外快以及望着窗外发呆。他很喜欢窗外最远端的灰蓝色的山,树木像点翠一样镶在上面提亮,苟延残喘的夏天终于消逝殆尽,点翠都升值成了明黄色的琥珀。
近处的山他也喜欢。他曾经用喝完十二瓶可乐的时间谱了一首关于风吹白杨树林的曲子,被毙了回来,那天他徒步登上了山顶,裹着五年前母亲送他的旧款式棉衣观赏了日出的全过程。
也不是穷到没钱购买随便一件新的棉衣,只是ehearts全线服装产品中最厚实的顶多是件牛仔外套,不足够保暖,感冒了会很麻烦,从旅店到镇上的医院没有方便的交通。
作为ehearts的忠实饭,他一直等着出棉衣的那一天。
一天马上要过去了,山上的寺院撞了钟,他还没有找到写词的灵感,空白的稿纸上写了一个あ字,他没构思好あ后面接续什么,是青还是红,是头还是脚,便没有了下文。塑料瓶和废纸团堆了满地,他抬起脚尖摸到吉他,才拨出一个音,就看见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占领了窗口,将本就微弱的阳光蚕食更少。
扫兴。
3
白岩双手插在裤兜里晃着胯下楼,一楼的厅里有一张桌几把椅,供住客们围坐在一起打牌吹牛,他在旁边那台自动贩卖机前站定,从口袋里寻硬币,老板娘跟他说今天可乐没进货,不如我直接把供销商邮箱给你,让他们进价给你搬一车过来。
他摆了摆手,准备转身上楼时瞥见角落里有颗暗金色的脑袋垂着,正翻着行李箱,口中一串糟了糟了糟了。
本不想多管闲事,对于陌生人也缺乏主动搭话的胆量,不过看在这颗脑袋实在有趣,软乎乎的发丝手感一定不错。权当转换下灵感枯竭的郁卒心情,于是走近了他。
这是大平初次遇到白岩,第一印象并不是十分良好,他露着天真的大白牙仿佛在讥讽粗心大意的自己,大平停下动作,问他有事吗。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白岩憋出了一句简单的寒暄。
“嘛,也不算是什么麻烦,ghibli的几张dvd我忘记从家里拿来了。”
“如果看电影是为了排遣寂寞的话,我可以把全套的种村有菜借你喔。”
不知如何交流。大平埋下头继续翻行李。
白岩干咳了一声:“其实我是一个非常非常认生的人,但是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你的发型我也剪过,你能听出来是使役型对吧,没错,我从前学过美发喔,你这样大概是漂了七度的样子,如果需要护发素我可以推荐给你,别误会,我不是做营销的,我是一个词曲人,现在灵感走失中,陷入了极端的自我否定,如果不找人说话分散Jing力,就会一直消沉下去。”
“……”
白岩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摸了摸鼻子:“你住几楼,我帮你拎箱子。”
青年缓慢消化完白岩与众不同的问候,提炼出重点,抬起头直视他,眸子吞下了最后一抹暮光:“你是词曲人?”
4
“没一首爆红过,勉强度日。”
今晚木サのメ汤的风声很大,大平住进的和室带一个阳台,两人趴在栏杆上闲聊,伴着四周树叶吹起的哨声,对方的声音像加了混响。男青年们熟络起来很简单,只需一两个聊得起来的爱好。
大平留帮忙搬行李的白岩喝点东西,白岩喝久了又冷又辣的碳酸饮料,偶尔想尝一下甜甜软软的ru制品,于是向大平讨了盒草莓牛nai,大平则拉出一大箱柚子醋,揪起一瓶熟练地用嘴巴咬开金属盖,跟人对饮。
“哈,彼此,我拍的商业写真总是经历着石沉大海的境遇,有家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