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哪方势力,不过这些问题她总是高兴就回,不爽的她就装聋作哑,令她意外的是这男人对她的态度倒也忍了下来,只是可怜一边随侍的林宁小心肝起伏不定了。
「治水这行从古至今一直就是个无底的坑,投再多的银两进去若不达方法就是无效。」抱着吉他再灌两口桂花酿,苏景竹这才悠悠说道。如果这家伙年纪轻轻就能位居高位,那皇帝对他应该也很是器重,遇到这种人再说这种话才有效果,事关百姓生活的,她不会有所隐瞒。
「景竹认为,疏导重於围堵。」这就是她的结论,或许说,是千百年来华夏民族得到的结论。
「疏导重於围堵……」宇文瑾复述了一次,若有所思。
「嗯,桓河会泛n是因为夏季高山冰原融解,一昧的加高河堤当然没有任何意义。」她一个起身翻下长廊,招了招手示意宇文瑾也下来,捡起竹枝就在蹲在土壤上涂鸦……或说教学。这桓河不管是流经的地域和流向都跟h河挺像的,一些话也是信手拈来罢了,只要上地理课有认真听的话。
「你看,桓河在流经利州高原时带来了大量松软的土石,这些松软土石自然沉淀在下游地区淤积了河道,这时河面就会漫过河堤,然後人们又再增高堤防,像这样子循环,不用几年这一段河道便成了地上悬河。」
宇文瑾一见这个看似简单,其实却没多少人看得出来的结果时,看着苏景竹的双眼为之一亮,像是此刻才真正认识她一样。这大约是今晚的问题里他回答的最详细的一个,若问他关於个人的问题,他遮遮掩掩、避重就轻;换问他朝廷问题,他装疯卖傻、权当不知,只有这桓河问题……这少年,心是在天下苍生呐!
「对於泛n,景竹可有方法解决?」不自觉的,宇文瑾已经将她当成平辈看待,不再是一开始认为的那个不懂世事的小少年了。
竹枝继续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图形,她向宇文瑾解说了几个方案,不外乎截弯取直、人工运河、二流分洪道之类的构想,最後她潇洒的把竹枝一丢,授课结束,「不过这些方式我也只是说说,详细的事情你也是要找专家讨论过才行。」
「我现在想收起方才说过的话,你若愿意进朝廷,皇上肯定是虚左以待。」目光还专注在那些图形之上,宇文瑾想着要怎麽和工部尚书开口。
一旁的苏景竹盘坐在地,支手撑额道:「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瑾大哥,你不认为这样的生活很累人吗?」
「你怎会是飘忽不定的蓬草?你该是那蓄势待发的大鹏鸟,只待有展翅的机会就能在九天之上遨翔。难道你不希望谋个一官半职荣耀你的家族,为你父亲面上添光吗?」在见到她对水利工程的了解後,原先放弃招拢她的想法又复苏了过来,「你的诗词歌赋绝对是一流,想必策论也没有问题,有这样好的资质为何不为官。」
她在他提起家族和父亲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冷下一张淡雅如墨的脸庞,起身走回长廊上坐下。「瑾大哥,在我母亲si前我就不曾见过我父亲,从我母亲si後我自然也就没有那种东西,我没有家族、父亲和手足,我只有的只有收留了我的师父们还有待我如亲人的师兄弟,所以我不必在乎我家族有没有荣光。」
「而且…你不觉得卯时就要上朝是件很残忍的事吗?」她忽然向他绽开一个很灿烂的笑靥,随兴的口气与前一句话差别之大让宇文瑾感觉前一秒看到的冷面少年根本只是自己的错觉。
「残忍?怎会,只要习惯就行了。」打小如此,对他而言上早朝不过只是常态。
步上竹阶,他看着她已经将前一刻的神se收拾得乾乾净净,又恢复到之前那个谈笑风生的清朗少年,他自然没再多问相关的事情,只是仍觉得可惜。
「你所谓的习惯会要了我的命呐!」她一向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被架着起床的。
拿起他带回的凤尾琴试了几个音,突然想起今晚晴芷说的,西北可能的战争,她看着身旁男人脱口而问:「今年西北塞外…会有战事吗?」
他听着苏景竹弹奏起的旋律,皱眉却还是回答,「不例外的话,会有。」
「你不希望?」
沉默了好一阵子,一时间只余琴音杳杳,空气好似凝滞在这方空间中,直到夜空落下绵密的雨丝染深了泥土苏景竹才半敛起眼眸,不多话,清浅声音唱起歌词,和着琴声的柔情,唱出了几许缠绵与遗憾。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血泪落下残骑裂甲铺红天涯
转世燕还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低垂的视线在琴身之上,她轻轻抚着琴上的花纹,低低的嗓音带点沙哑,有如虚空之中传来般飘渺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