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开的,温润,冒着热气的蜂蜜茶。
因此,在处理完所有任务后,她几乎立刻便动身来到这里。
夕阳西斜,也许还赶得上晚餐,她想着。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准备,黎塞留能
做出相当卓越的晚餐,但就算没时间为她准备什么,只是最平凡的餐点,她也会
很开心的……
——然后,她看见酒吧洞开着的房门,破裂的玻璃,以及,门口那戴着闪电
臂章,手握冲锋枪的党卫军。
脑海中的绮丽念头被这过分令人震惊的事实所盖过,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
到那个冷静而高傲的国防军军官。
「站住——啊,抱歉,是长官——」
她走近,几乎是一瞬间,那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党卫军士兵从昏昏欲睡中反
应了过来,在举枪到一半之前,年轻人认出了眼前人的肩章,急忙放下武器,双
腿并拢,立正做出标准的纳粹礼。
「胜利万岁!」
「胜利万岁——士兵,告诉我这里怎么了。」
她回礼,低声询问。
「这里的主人涉嫌一起案件,欧根队长正在里面检查可能的赃物。」党卫军
士兵说道。
「笑话……我要进去看看。」
心急如焚,她摇头,摇乱了一头梳理整齐的灰发,士兵顺从地让开一条路。
门本就没关严,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坐在柜台前的欧根,灯没开,夕阳照
耀在丽人的一头银发上,丽人的手中握着高脚杯,夕阳为她与高脚杯都镀上一层
金边,这让欧根有了一种怪异的美感。
她用力将房门关紧,走上前去,欧根转头向她,露出一贯的微笑——可这次
俾斯麦没有对她回以笑容,她走上前,用力抓住欧根的衣领,可欧根的脸上仍是
捉摸不透的淡笑,高脚杯中金色的酒液微微晃动。
「你——你把她
怎么了?!你我都知道——她不可能……不可能涉嫌——」
俾斯麦低吼,带着几分压抑极深的暴怒。
「任何案件,对吧?可我知道她可能,并且明确地涉及了。」
欧根纤薄的红唇轻启,像是在宣读判决。
「俾斯麦,她透露了消息给抵抗组织,并导致了游击队对隆美尔元帅与斯派
达尔将军的未遂刺杀。在数日的蹲点后,我得到了证据,并带队实施了抓捕,她
对事实供认不讳。」
「我……要看证据——」
她的声音慢慢软了下来,弱了下来,就像是被某种更加超然的力量所压倒,
原本死死拽住欧根的衣领,攥得手指发白的双手慢慢地,慢慢地从欧根的衣领上
滑落。
「——我不想公开这些证据,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什么时候,了
解到隆美尔元帅会在当天前去视察工厂的,但我相信我知道,你也知道。」
俾斯麦的手颓然地松开,欧根好整以暇地整理着揉皱的衣领,脸上仍旧是捉
摸不透的浅笑。直到衣领整齐,她才再度端起酒杯,酒杯中是她常在这间酒吧点
的利口酒。
「……你要审判我吗?在军事法庭上?还是在什么其他地方?」
俾斯麦惨然一笑,在心中,她已经相信了那个事实。
黎塞留背叛了她。
能够进入军事法庭还是好事,更大的可能性将是集中营,一颗子弹,一根绞
索,党绝不宽恕背叛者,哪怕是可能的背叛者;她自己就处决过不止一个。
欧根脸上的笑容总算消失了,她扬起头,将那杯利口酒一饮而尽。
「——过去在军事学院里,你是学姐,我是学妹。我还在准备第一年的期末
考试,你已经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了。」
片刻后,欧根平淡地,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一般出声。
「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在青年团中,你是大家的偶像,我也听说过你的事迹,
我甚至想过,如果我再早生五年,不,三年——我会站在那个啤酒馆里,和元首
一起,向着那最为伟大的目标前进。因为你曾经在那里,所以我相信你是忠诚的。」
俾斯麦带着几分震惊地抬起了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人的声音里带上
某种感情——属于她自己的感情。
「我……当然会永远忠诚。」
她低声说,像是在质询自己,又像是在质询更高处的某个人。
「我相信你,也相信这只是个失误,你仍旧忠诚于帝国。就像是我为你隐瞒
你那怪异的『喜好』般,我也会为你隐瞒这件事。」欧根静静地起身,素白的脖
颈轻轻颤动,将最后一滴残酒灌入喉中,松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