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之袭后,一帮朝臣又将此前没有下文的纳妃之谏翻了出来。
他们满心忧愁地盯着姬鸣风空无一人的后宫,仿佛空虚无物的是大祁的国库。
上次仅数名大臣劝谏姬鸣风充盈后宫,大部分臣子都呈观望之姿,而如今却有近一半朝臣不约而同地上书。
选秀择妃的奏折在姬鸣风的桌案上垒了有半人高。
姬鸣风看得心烦,全都压着,没批。
上书不成,这帮忧国忧民的大臣自会另辟蹊径。某日,姬鸣风赴一名两朝老臣知命寿宴,该大臣竟借此机会向姬鸣风献上了一名年轻俊秀的男子。
此法虽有些冒失,但即是该臣子的寿宴,也不算失礼。
可等那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其他宾客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那男子身姿颀长,束乌发,着白衣,品貌非凡。
那男子并非哪家大臣为求荣华皇恩妄图塞入后宫的嫡子,乃某地方郡一芝麻小官之子。
因因姿容上佳,才有幸在今日宴上面圣。
然而众人并非惊于其脱俗容貌,而是此男子和当朝丞相叶停牧的脸有六分相似。
另四分胜在年轻,败于气度。
那大臣站于庭中,拱手朝着高座上的姬鸣风道,此子容貌出众,身世清白,才情书画无一不通,自请入宫服侍陛下,不求位分,望陛下成全其一番拳拳之心。
话里话外,就差直言此人甘愿做姬鸣风后宫里无名无份的男宠了。
该大臣在朝堂上与叶停牧向来不对付,如今献上的人又与叶停牧面容相似,此举若说毫无侮辱叶停牧之意,怕是没人相信。
那官员话音落地,宴上霎时鸦雀无声,众人心照不宣地将目光转向叶停牧,果不其然见他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抬起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叶停牧眸色幽深,与他相对而坐的官员对上他的眼神,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慌张避开了视线。
宴上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在他人看来,饶是叶停牧修了幅和善如水的脾性,此情此景之下也该怒火中烧,当场发作一番。
可叶停牧却没有出声,他将目光转向了高台上同样沉默不言的姬鸣风。
叶停牧自持孤傲,可纵然他再自信,也不敢声称能胜过二十年前的自己。
这男子长得和他年轻时实在太过相似,当年,他便是因这张脸吸引住了姬鸣风的目光,如今难说她不会再爱上更年轻的一张脸,尝尝新鲜味道。
那官员瞥了眼叶停牧,又朝姬鸣风恭敬道,陛下觉得如何?
姬鸣风看着那男子,半晌,淡淡道了句,既如此,那便明日入宫吧。
那白衣男子到底年轻,见此面露喜色,当即叩拜于地,一句多谢圣恩还未出口,却忽然听见场上骤然响起一声冷冽的瓷器碎裂声。
众人循声看去,见叶停牧松开一手碎瓷片,冷着脸站了起来。
他一身张扬的宽袖红衣,面色却有些苍白,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低下,很快便在地面积了一小滩血ye。
大寿见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叶停牧身旁的官员看见他血rou模糊的手掌,掏出张帕子想递给他,冷不丁瞥见他冷冽的侧脸,顿了顿,把帕子放在了他桌上。
那白衣男子听见响动,也悄悄偏头看向了叶停牧。
叶停牧垂着眉眼,躬身缓缓朝姬鸣风行了个礼,语气低沉道,微臣身体不适,请陛下允许微臣先行离席。
姬鸣风看他片刻,视线从他染红的手上扫过,点头应允了他。
叶停牧直起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越过那跪在地上的男子时,忽然又停了下来。
黒靴停在那人的脸旁,叶停牧垂眼看去,恰对上那人好奇又惊诧的视线,显然他也并不知自己长得像朝上某名位高权重的大臣。
这人的五官哪哪都与叶停牧有五分相似,却是皮净肤细,眉宇间一派天真之色,当真是年轻,一副未入世的公子模样。
叶停牧面上喜怒不辨,盯得地上的男子背脊冷汗直冒。
他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咽下涌上心头的郁气,抬步离开了。
靡靡琴音在身后奏响,府外秋日昭昭,阳光落在叶停牧苍白的面容上,他闭了闭眼,踏上马车前,他倏尔顿住脚步,单手扶住马车,面色一变,低头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随行的侍从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叶停牧,惊呼道,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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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停牧年近四十,当街昏倒却还是第一次。
当他醒来时,已在自己府中,房内寂静无声,天上日头仍亮。
但叶停牧能感觉到屋里除他外还有一个人。
姬鸣风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叶停牧,缓缓道,既然醒了,不起身向朕行礼吗?
叶停牧看似宽容,实则极为善妒,在她的事上向来心胸狭窄,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