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小十三手持公主令牌,将两份药方从刑狱送往了太医院。
骏马急驰在胤都街头,又半个时辰,小十三又匆匆从太医院赶回了刑狱。
他回到刑房时,房中一片死寂。那胡厥女人双目悲戚地望着面前的尸体,眼里流出血泪,整个人状若痴癫。
小十三面带黑巾,悄无声息地走到姬宁身后,低声道,公主,御医看了,说方子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药帕,公主戴上这个吧,我从太医院拿的,闻着好受些。
姬宁看了眼胡厥女人和地上的尸身,摇了摇头,不用。
僵坐近一个时辰,终于等来想要的消息,她站起身朝刑房外走去。
候在门外的典狱长见姬宁出来,朝姬宁拱手行礼,大人可是审完了?
姬宁微微点头,她摘下腕上的Jing雕细刻的金玉镯,递给典狱长,今日有劳刘大人,一点心意,还请刘大人收下。
典狱长哪敢收扶光公主的礼,当即后退半步,婉拒道,不敢,此乃下官份内之事。
姬宁坚持道,这尸体溃烂腐臭,还要劳烦刘大人今日便找人寻个地方埋了,处理得干净些,不要让他人知道。这镯子就请刘大人买些清酒佳肴,就当是犒劳手下人。
莫说清酒佳肴,就凭姬宁手上这镯子的成色,便是换下胤都两座酒楼都绰绰有余。
可见姬宁执意如此,典狱长便没有再拒绝。他双手恭敬地接过金玉镯,觑了一眼刑房里的女人,又问,那这刺客
姬宁说不上心中这刺客是憎恨还是同情居多,她戴起帽子,轻声道,继续审吧。
典狱长垂首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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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狱外,马车已等候多时。
晚阳斜落,绯秋站在马车旁,正伸着脖子焦急地朝刑狱大门的方向望。
看见姬宁一行人从门内出来,她立马快步迎了上去。
和尸体待在一处,众人身上难免染上了些许尸臭。一阵长风吹过,几许难闻的气味传入风中,绯秋皱了下鼻子,只当是Yin暗刑狱中本有的恶臭,她担忧道,公主,您没事吧?
姬宁摇了摇头,她伸手扶着车门,踏上马车,可脚底却不小心踩滑,她身后的小十三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公主当心!
姬宁头上的帽子落下,小十三自身后侧看见她的半张脸,忽然怔了一瞬。
先前狱中光线昏暗,小十三看不清楚,此时没了帽子的遮挡,他这才发现姬宁面色苍白,眉心微蹙,好似倦极,连脂粉也遮不住的楚楚可怜。
她此刻和在狱中厉色威胁那刺客的模样截然不同,小十三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发颤,明显是吓着了。
姬宁佯装镇定道,没事。
姬宁坐进马车,绯秋不放心,也跟着上了马车。
她进了车厢,替姬宁斟了杯热茶,递茶时,手碰到姬宁冰凉的指尖,她连忙握住姬宁的手,担心道,您的手怎么凉成这样?
姬宁想起胡厥男人面目全非的尸体,疲惫地靠在软枕上,闭了闭眼,小声道,有些吓人。
尸体是由小十三和相府的那名黑衣男子用了某些办法秘密送入刑狱的,除了狱中的邢犯狱卒,没几人知道此事,绯秋也不知情。
她只当姬宁是被那胡厥女刺客吓到了,忙往一旁的小香炉里放了两勺安神静心的香。
姬宁劳累几日,此刻困倦地靠在马车里,分明身心俱疲,脑海中却是思绪凌乱,怎么也无法安睡。
马车平稳地朝着公主府驶去,绯秋替姬宁捏着小腿,待姬宁面色缓和些了,她放低声音问道,那刺客可都招了?
姬宁半阖着眼眸,道,没有。只审问出了药方,其他的无论怎么审,她什么都不肯说了。
绯秋轻叹一声,安慰道,听说胡厥人骨头硬,能问出药方也是好的,至少秦大人有救了。
姬宁望着香炉中缓缓升起的熏香,轻轻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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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一行人比姬宁晚了一个多时辰抵达胤都,他没回相府,护卫按姬宁的吩咐,将他送到了她府中。
那解药中有几味珍贵药材只有太医院才有,是以太医院煎好药,又趁热将药送到了公主府。
姬宁回府时,御医刚将那药喂给秦亦服下。
按理,这毒药和解药应当由专人严格按照三日之期试过再服用,可秦亦如今身体状况一直在恶化,没时间等人试药。
再晚上一日,他恐有性命之虞。
姬宁回房梳洗后,便来到给秦亦安排的房间,守在床边等他苏醒。
晚霞退去,秋光渐渐隐入夜幕,月上梢头,又隐山后,烛火换了一支又一支,这夜漫长得仿佛看不到天明。
秦亦不是个话多的人,躺着时尤显安静,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他面色苍白,唇瓣却染了抹艳色,那是回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