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菊花先生
在这之後,他们变成了一至二周会相约的「特殊」关系。
好听点就床伴,难听点就炮友。不过对象年纪小,用这词,安掬乐自己都毛毛的,感觉十分对不起国家社稷。当然实际做的事,换汤不换药……那句台词怎讲的?对,贱人就是矫情。
於是在称呼上,安掬乐很贱人的矫情了。
他们相约方式一向简单:用简讯,但不吐露关键字句。开玩笑,多少名人因这个被抓包啊,虽说自己芸芸众生,不会遭人过多惦记,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撞破冰山大家惨。安掬乐百般叮嘱:「若有天你手机掉了,被师长同学看到,就完蛋了。」我比你更完蛋,最後就得进监狱玩蛋。
杜言陌也非完全没那方面认知,最少估狗过,晓得安掬乐先前跟他做是犯法。他乖乖听话,两人还为此事特意取了代号:用功。「今天可以去用功吗?」、「好,图书馆门口见。」
看,多麽纯洁美好。今天相约时,安掬乐甚至在床上跟他开玩笑:「你可以叫我老师。」某方面来讲,自己当真是为人师。
讵料少年神情一变,硬声道:「不行。」
杜言陌一般不太作表情,但眼神态度其实都很温和,看着人时,总是沉稳平静。安掬乐第一次见他流露这般生硬态度,彷若被针扎到,一跳而起。
安掬乐一头雾水:「干麽啊,不想就算了。」
这一搅,气氛都没了。他背过身,想下床穿衣,杜言陌却抱紧他。「这个称呼不行,对不起。」
少年的热气拂在他腰上,安掬乐手脚一下子软了。「不行就不行,我又没勉强……」若真要玩,安掬乐自己还比较想扮学生,不过任他脸皮再厚,都不可能叫一个小一轮的人扮老师。
这件事就算揭过了。杜言陌又把他摁回床上,亲亲咬咬,最终把安掬乐泄出Jing水全咽下去。
少年似乎很……喜欢。安掬乐自己是不懂,但看着他这般悉心样子,就不可能再计较。他给杜言陌擦了嘴,瞅望他醇醇黑眸,内心不由叹道:干自己何事呢?
他一直没问杜言陌私生活方面的事,总归那不是他想涉入的世界。少年的人生属於他,自己只是这个人生命里一小段……盲肠,可有可无,或许哪天不顺眼,就割掉了。
他们又滚了一次,做完後,杜言陌忽然问他:「你叫什麽?」
安掬乐仍处在高chao後的恍惚里,一时莫名。「蛤?」
杜言陌:「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安掬乐:「……」对喔!算一算,这是他们第三还第四次见面上床,居然……居然从未互报家门。
一直都只有两个人,外加认真干活,所以没有称唤必要,何况杜言陌姓啥名谁几年几月生、念哪所学校,安掬乐皆知,便没想到要提及自己。他想了想,交底是不可能的,但本名好歹能讲。
「安掬乐。」
「嗯?」
「安居乐业的安,掬……掬水轩的掬,快乐的乐。欸,掬水轩就那个……『ㄋㄟㄋㄟ补给站』,小时候吃过没?别盯着我ru头,我写给你。」
说罢,安掬乐抓来床头柜上的纸笔,把自己名字写给他。
杜言陌看了一会,以取名来讲,掬不是常用字。他手在上头抚着,安掬乐见状,遂起了说文解字的兴致。「掬……就是这样的动作。」
他把双手摊开并拢,四指朝内弯曲。「用两手捧取,掬乐就是……捧起快乐,给我取名的人,是这样解释的。」
这个姿势,令安掬乐双手手腕坦开在少年面前,他左手腕上一条疤痕,此际在灯光下,特别明显。
杜言陌多瞧了一眼,可没问。安掬乐笑容可掬,也不怕被问的样子,杜言陌直觉,倘若问了,这个人会回答自己,他没打算隐瞒这件事,甚至有一点儿刻意外露,可能还会用一副很欢乐的口气说明。
人一般会逃避自己犯过的蠢事,每回想起,便觉赧然:算了算了莫再提。
安掬乐偏不。
他在凌迟自己。
以一种异样得近乎病态的面对方式。
杜言陌眨眨眼,不再盯瞧那儿,转而看向安掬乐的眼,开口喊了一声:「掬乐。」
安掬乐一愣。
这一声、这一眼,竟令他心腔大幅震动,好似被这两字狠狠戳着了。
极少人喊他名字,大多都是菊花菊花的喊。
传言人若给鬼灵掌握了姓名,就能被控制。安掬乐其实有点儿信,所以叫人用昵称称呼自己,久而久之,都快遗忘本名,忘记取名的那人,在他诞生之际给予的深切祝福。
「掬乐。」少年又喊了一次,抱住他。
安掬乐终於回神。「没大没小。」
他指责,想推开他,偏偏杜言陌抱得很用力,他腰快断,不能呼吸。「叫我……叫我……总之,别直接喊我名。」他受不住。
杜言陌忖了忖。「安……先生?」
「噗。」又正经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