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宴冷脸吩咐:“过来。”
他从不曾正眼看过这些蛇族小妖,但他们每次见到他,总是尊敬又恭谨的行礼,叫他“殿下”,知道他性子冷淡厌恶见人,就轻手轻脚的将为他准备的衣物吃食放在边上,尽量避免出现引他不快。
“殿下!”
“殿下饶命!小的知错,再也不敢偷懒了!”
“闭嘴!”涂宴被吵得脑仁突突,连带着新仇旧恨全部记在魏尔得头上,他深吸一口气,灌足了妖力发号施令,“妖皇宫中所有人现在立即到中宫集合!”
涂宴拧着眉头忽略掉手中吱哇求饶的噪音,抓起另一个噗通跪下的侍者同样用妖力探查一遍。
涂宴放眼望去,妖皇宫的边边角角几乎都被这些勤快麻利的侍者用“熏香 ”清扫了一遍,根本无处可避。
正暗自庆幸如蒙大赦的两个侍者刚打算快速溜走,没走两步就又听见了魔鬼的呼唤:“你们过来。”
“大晚上没睡好吧,我也有点头晕,等擦完侧殿我们就找个地方偷偷眯一下……诶!见过殿下!”
然体内的妖力刚开始运行,却有如千金般重,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掌击碎还在燃烧的两炉金兽,里头的熏香散落一地,熄灭的烟灰有些许被夜风吹到桌上的银盘上,立时就在银质的器具上留下几处黑点。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找一个伴吧,不然这漫长的妖生,连星星都成群结伴,始终孤身一人未免也太寂寞了。
……
这些家伙,妖皇才刚离开几日而已,他们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在妖皇宫中下毒!
涂宴屏住呼吸,快步推开殿门走出宫殿。
一刻钟后,中宫下的广场已经被扛着扫帚拎着水桶挂着抹布的侍者丫鬟们挤满,他们疑惑的望着屋顶上的皇后,满头雾水又不敢质疑。
人群静了一息后,继而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
这些侍者丫鬟习惯了遵从命令,虽然觉得皇后今晚在抽风,但也都一副“没办法只能陪他疯”的态度跟在后头。
涂宴用妖力搜寻一圈,确定人都来了,方才开口道:“你们中毒了。”
涂宴不多解释,起身往外走:“跟上。”
台阶下,两个端着水盆走过廊下的侍者还在小声交谈着:“你有没有觉得胸闷呀?我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今夜无月,涂宴靠着窗棂望了好一会儿夜空,看不出天上星子排列的形状是吉是凶,只是觉得不管是天上拥挤的星星还是地下忙碌的人影都怪是热闹,这些热闹和他都没什么干系。
涂宴放下两个求饶的侍者,逆着风口刚行两步,脑子里却都是十年间这些小妖敬仰又小心的模样。
“我还有半扇窗户没擦完呢。”
偌大的妖皇宫,走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走到边。
侍者对视一眼,带着哭腔却听话的小碎步走到涂宴跟前,扑通跪下:“小的真的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偷懒了!您放过我们吧!”
他皱着眉头打开窗,穿堂的夜风把室内的气味吹淡几分。
被妖力包裹的字句清晰的传遍妖皇宫,涂宴也不管两个侍者小妖的反应,一手拎起一只,足尖一点率先飞到中宫的屋顶上。
殿,没了魏尔得的寝宫只有两炉青烟袅袅的自金兽口中升起。
对他这样的大妖来说,这点毒力虽然会暂时的影响妖力运转,但花费些许功夫就能驱散。但……涂宴俯视着脚边跪地的两个侍者,这些连中毒都察觉不到的小妖,他们再在毒气密布的妖皇宫中待下去,恐怕就算不死,身体也会被腐蚀得病弱不堪。
两个侍者的偷懒计划还没实施就被主子撞见,心虚的走上前。谁知刚一靠近就被一把抓住命门,来自皇后殿下强大又犀利的妖力强硬的灌入身体。
呵,蛇族冷血残忍,对自己同族都如此狠下杀手,真是无可救药!
他不会医术,但修行多年,对经脉身体的分布极为熟悉,这两个侍者修为不高,寻常不会运转妖力,他们自己尚未察觉,但他们的经脉早已被侵蚀破坏了!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妖皇宫,谁能来下毒呢?”
涂宴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转身回到殿内打算继续修炼。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刺鼻的熏香味道又浓几分,他轻咳两声,两个举着熏蚊草在窗下给清扫花坛的侍者立马道歉。
大概是为了迎合这次浩荡的扫除,往日里的凝神香换了下来,涂宴抽动鼻翼,只闻出里头几味有驱虫消毒功效的香草,清凉刺鼻的味道几乎把整个宫室弥漫。
或许蛇族确实可恶,但这些小妖却是无辜。
“殿下您大半夜来找我们开玩笑。”
他们手持武器,仿佛是稳坐钓鱼台的渔翁终于等到了上钩的鱼儿,对着涂宴喝到:“大胆狐妖!公然硬闯宫门违抗禁令!可是想要造反!”
涂宴一掌轰开宫门,外面的守卫果然也换了一波人,不再是魏尔得的禁军,而成了修为至少都是天阶的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