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关上,涂宴吐出塞子,爬下床铺。
这老长虫,居然没有绑他锁他。
涂宴捡起地上破损的衣物随意往腰间裹挂一圈,赤足推开寝殿殿门。
外面阳光晴好,照在冰凉华美的宫室上,却没有半分暖意。
重新各归其位的侍者与守卫见他出来,恭敬的俯身行礼,还有侍者上前问道:“殿下您要去哪?妖皇宫您不熟悉,可需要我为您带路?”
他们的态度与蛇族大臣截然不同,应该是魏尔得对自己宫下的人特意交代过,且关于蛇族的隐秘龌龊也并非人人皆知,他们是真把涂宴当成皇后来尊敬礼遇了。
“不用。”涂宴冷淡开口,声音沙哑疲累,还有几分局促。他是个人敬我一分、我敬人十分的性子,哪怕是面对最嫌恶的蛇族,也没法冲着真诚礼待他的侍者发火。
魏尔得是魏尔得,但侍者是无辜的。
可是他才刚刚被魏尔得羞辱折磨了一番,这满腔的恨怒痛苦,又能朝谁发泄呢?
涂宴绕开侍者,快步离去。
他识得去浴池的路,用妖力赶路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就进了侧殿,扔掉腰上的衣物跳进浴池,急躁粗重的擦拭身上魏尔得遗留的痕迹。
但这个水池里也全都是那老东西给他留下的屈辱记忆,他被绑在这里,摁在水里,压在池缘……
万千yIn秽耻辱的画面碎片在涂宴脑中堆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擦洗的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但温泉滑润的水流和上蒸的水汽都好像变成了蛇类缠绕的拥抱和黏稠的亲吻,将他包裹得喘不上气。
“啊!——”
涂宴惊吼一声,两丛水花自紧拽的双拳下迸射飞溅,水滴带着同他狂躁不安的内心一般暴烈的妖力,如同一颗颗子弹重重砸在屏风和墙壁上。
片刻后,浴池归于平静,侧殿一地狼藉。
涂宴怔怔站在原地,恍惚间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外间响起一串仓惶离去的脚步声,妖气很弱,还不到玄阶,他没有理会,提线木偶一般走上玉石铺就的台阶。
被他震得破破烂烂的屏风后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全新的衣物饰品。
涂宴勾起衣服胡乱的穿上,快步离开这处尽是魏尔得气息的侧殿。
他也不想回去那间满是他和魏尔得云雨痕迹的寝宫,一路狂跑,像是逃命。
但妖皇宫实在太大了,处处是禁制,处处有守卫,他就像是一只被丢进迷宫乱窜的小兽,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逃无可逃。
为什么偏偏是我要承受这些?
辛苦修炼百年,一身修为最终就是为了沦为仇人的玩物性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
议事堂中,正在与大臣们敲定教导族中幼崽细节的魏尔得突然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向外飞去,留下满头雾水的大臣长老们面面相觑。
旁人隔得远了感受不到,但修为臻至神阶的魏尔得感知足以笼罩整个妖皇宫,自己地盘里突然冒出一股有别于常的仙阶妖力来,他自然第一时间要去看看。
仙阶修为在妖界也是屈指可数,魏尔得脑中闪过数个猜想,转眼已到清心殿中。
被毁损的阵法一边衔接着潜渊中探出的枯枝,近些日子缺食少rou的树Jing耐不住寂寞的向外探出了出手。而另一边,那个引起他注意的妖力来源已然和残存的阵法相融,仙阶的妖力足够磅礴,激活了小半边宫殿的阵纹。
看来是个想要升阶想疯了的家伙,真是不要命,用这等邪术晋升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魏尔得也不多说,仗着修为卓绝,直接灌满妖力对准阵眼就是一轰。
激活的阵纹和枯枝一起碎成残渣,他才慢条斯理的走进断壁残垣。
他的步伐从容自信,直到转过拐角,看见九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涂宴?!”
昏迷倒地的狐狸被断柱压在阵眼上,那股异样的妖力正源源不绝的从他身上传出,压抑、暴烈、疯狂,和从前桀骜清澈的妖力截然不同。
“淦!”魏尔得低骂一声,他对涂宴此时的状态可不陌生,掀开断柱把涂宴挖出来一探,果不其然,这是要走火入魔!
魏尔得当下也管不了太多,只匆忙布下一个简易的隔绝阵,就原地转换心法,抱着涂宴开始用逆转心法引导他身体里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的妖力,安抚这群即将疯魔的苗头。
涂宴在无垠的黑暗中奔跑。
他不知道天色何时拉下了夜幕,而今日的夜晚又为何如此黑暗,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想逃离这里,只有不停的跑。
天道不公!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受如此巨大的折磨和痛苦!让我背负全族兴亡!让我爱不能,求不得!
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活该我来承受,连死都成了奢望!
有一个声音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的响起:“因为你太弱小了,你想要变强大吗?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