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人,听到这样的一生,也会感叹一句“太无聊了”吧。
一点也不无聊。
毕竟……
那可是哥哥啊。
喻稚声一边拆电线一边想着。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愿望很普通很普通的,想要你也爱我。
他无意间抬起眼,发现远处的海水变红了。
三年间,喻稚声反复畅想着陈屿回来找他时,他要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男人面前。
起初的核心词是“热情似火”,扑上去撒娇卖嗲,缠得陈屿再也走不了了。
可是陈屿迟迟不回,核心词渐转“冷若冰霜”,毕竟这么久都没回,自己还一看到他就扑上去,男人怎么会珍惜?要矜持以对,让陈屿患得患失就是最好。
无论是哪个核心词,在喻稚声的想象中,他一定会打扮得很好看,非要让陈屿一见之下,倾心颠倒不已。
然而现在,T恤短裤,满身油污,灰头土脸。
喻稚声站起身,愤恨地踹了一脚电机。
连续几步跳下礁石,沿着长长的栈道飞快拾级而上,满是水汽的海风迎面而来。
远处的沙滩上,有一个不断接近的黑影。
拿出望远镜,对准目镜。
身材高大的男人,背着一个愚蠢的大书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赶了很久的路,正对着一张地图不停地看。
喻稚声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想。
应该……至少应该先去换身衣服吧。
脚下却不由自主,沿着海岸线朝男人的方向走去,走,然后疾行,小跑,一直到狂奔。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凹凸不平的卵石踩在脚下,跌倒时膝盖磨出两条长长的血痕。顾不上疼,爬起来卯足劲地冲刺。
粉紫色晚霞如同绸缎在上空轻盈舞动,芭蕉叶哗啦啦作响,潮湿的海风卷着丰沛的氧气涌入鼻腔。
枯萎的肺叶一点点重新焕发生机,腥咸的海风,岸边绣球花的甜香,雨后湿润的空气……像一幅前所未见的画卷在眼前徐徐铺展,林林总总、汇于鼻端。
陈屿迟钝地从地图上抬起头,喻稚声炮弹似地撞进他的怀里。
男人后退两步,接住了他。
不是虚影,不是精神分裂,是真切的、坚实的存在。
凝固的秒针又开始滴滴答答地走动,肺叶里氧气前所未有地充盈。
喻稚声将埋在陈屿肩上,如同归巢的幼鸟。
“哥哥。”
他闷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