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有点水土不服,不过最终勉强解决了。
在强求这件事上他向来很是拿手。
玉兰花的花期是二到三月份。只要陈屿在大半年内回来,就能和他一起欣赏、共同怀念旧日时光。
一天、两天。
一周、两周。
一个月、两个月。
陈屿没有回来。
他开始乱摔乱砸东西,无论写哪种语言,最终屏幕上出现的都会是满屏的“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卖螃蟹的摊主一见到他就小心翼翼地问:“赔了吗?赔了多少?盈亏都是人生常态,不要太放在心上啊!”
那两只趁乱交配的螃蟹一直养在家里,简直就是一对儿霉神。喻稚声每次都得冲着它们咒骂一顿,才能忍住将其敲骨吸髓的冲动。
半年后,这躁郁渐渐平息。
他的头发蓄得很长了,柔顺地搭在胸前。灯下顾影自怜,往往不停摇头。
不美吗?明明美得很啊,出一趟门能被五十个猥琐大叔要联系方式,到底哪里比他差?
差在五颜六色吗?什么审美啊,就这么喜欢非主流?
一想到这么漂亮了,却没人会欣赏,一怒之下,又提起剪刀把头发刷刷剪短了。
成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看到那两只总是在交配的螃蟹,都会忍不住伸出手去戳母螃蟹的壳,泪如雨下:“为什么啊,为什么连你都有老公……为什么我老公还不回来……”
公螃蟹一钳子过来,把他的手指夹住了。
喻稚声好半天才把他拔下来,扔回鱼缸里,母螃蟹立刻凑上来,二蟹又开始交配。独他一人两眼汪汪,举着鲜血淋漓的手指站在鱼缸外边,心痛得简直就像被陈屿咬了。
一年、两年,陈屿还是没有回来。
喻稚声的精神状态逐渐平静了。
天空永远那样蓝,大海永远那样静。时间像是凝固了,一动不动。
每天起床,默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各三遍,往往有平复心情的奇效。
要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搬出杀手锏——“等到老东西年老色衰,哥哥自然会把他踹了。”
可若是这么安慰自己,就不由得想到红颜枯骨是共有的宿命。假如哥哥真把他踹了,那么有一天也会把我踹了;如果哥哥不把他踹了,那么我连被踹的机会都没有……
某一日,喻稚声提着水壶去花园浇花,无意间看到了陈屿。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闪现在身后,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像只忠诚的大犬。
喻稚声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刚叫了一声哥哥,黑影就消散了。
心情说不上是喜是忧。
喜的是总算又见到哥哥了,忧的是原本还以为心态很良好,没想到居然精神分裂了。
当喻稚声钻进陈屿的衣柜里,用陈屿那条洗过不知多少次的内裤自慰时,黑影又出现了。半边身体在衣柜里边,半边身体在衣柜外边,又惊奇又羞涩地看着喻稚声射在内裤上面。
喻稚声用内裤把性器擦干净,叹气,“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说着说着,鼻腔一酸,又掉下泪来。
明明这就是自己产生的幻觉,潜意识里期盼出现的场景,可是当这场景因为精神不稳定当真出现在眼前,又会因为它毕竟不是真的而伤心了。
第三年,陈屿还是没有回来。
喻稚声的手机里已经存满了“和未来男朋友必做的20件事”一类的清单,万事俱备,只欠老公。
并不是不知道,早在陈屿第一年没有回来时,大概率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过,生活是一种不难忍受的痛苦,忍忍也就过去了。
浇花时,想象陈屿在身边,睡觉时,想象陈屿在身边,自己和自己下棋时,想象对面是陈屿的手——这个不行,有点失真。
他在海边安装发电设备和光学折射镜。这是一项极其巨大的工程。完成之后,只要陈屿踏进他的领地一步,整片海水会被一分为二,瞬间点燃。
近处是蔚蓝的碧波,远处是奔腾的烈焰。
白日里的火焰是明媚热烈的火红;到了夜里,近处的海水变灰,火焰也会变成凛冽的冰蓝。
没见过世面的男人,一定会说着“少爷好厉害”,一边看个不停吧。
睡觉、吃饭、浇花、玩合成大榴莲,每天费上十个小时、就为了把红光和蓝光投射在远处的海面上。还有他曾经最嗤之以鼻的、[等待]这个词本身。
真的是很无聊。但有想象着有哥哥陪在身边,也还不错。
真是的,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
想要每天都和哥哥一起捡贝壳,做成纪念品运货给港口售卖,捡完贝壳就回家吃饭,吃完了最好能上个床——好吧,不上也行。
一直生活在这一小片海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两个人都老了,就用卖纪念品的钱坐吃山空。
即便是生活最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