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到底没打出去。
项嘉扶着程晋山回家,动作生疏地给他包扎伤口。
夜里下起大雨。
房子太破,好几个地方漏雨,少女翻出锅碗瓢盆,挨个摆在地上。
没多久,大大小小的容器漾起叮叮咚咚的水声。
气温骤降,程晋山将两床被子叠在一起,暖好被窝,招她喊她过去。
项嘉已经习惯男人的怀抱,温顺地爬到床里侧,钻进他怀里。
他继续给她洗脑,告诉她那个女人有多坏,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
归根结底,就一个中心思想只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才能保证安全。
项嘉听得直打哈欠,脑袋靠在他胸口,一栽一栽。
程晋山说得嘴唇发干,见状关掉床头灯,摸摸她发顶,道:晚安。
晚安项嘉倒头睡过去。
或许是睡得太早,凌晨忽然清醒。
她想起他受伤时说过的话,鬼使神差将手探下去,隔着纱布轻轻碰触腹肌。
真的很明显。
年纪这么大,还这么自律,已经算很难得。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又鬼鬼祟祟往上摸。
除了腹肌,还有胸肌。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棱角分明的脸庞、立体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单薄的嘴唇。
听说嘴唇薄的人大多薄情。
可他好像不一样。
白皙柔嫩的小手在胸口摸来摸去,她怔怔地仰头看了他很久。
程晋山睁开惺忪的睡眼,撞进两汪清澈明净的湖泊。
外面狂风骤雨,破瓦灰墙却阻隔出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世界。
他忽然分不清回忆与现实,本能地低下头,微微张开嘴唇,将柔软娇嫩的唇瓣含进去。
他的吻技很好,似乎是害怕吓着她,轻轻地含了很久,又轻柔细致地沿着唇形细细舔舐一遍。
舌尖浅浅勾探,若即若离地逗弄着她,直到雪白的牙齿主动张开,方才长驱直入,一路攻池掠地。
温柔又暴烈,宠溺又霸道。
人在刚睡醒的时候,总是偏于脆弱,毫不设防。
项嘉吃不消这样猛烈的攻势,被他亲得浑身发软,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情窦初开的甜蜜和惶惑,像初初榨好的梅子汁,将少女柔软的心脏完全淹没,又甜又酸,令她手足无措。
她生涩又笨拙地学着回吻他,两只手臂不知不觉主动缠上去。
身体深处腾起奇怪的热意,不知怎么才能缓解这种快要烧起来的灼热,只好本能地在他身上乱蹭。
程晋山亲了又亲,亲到她快要窒息时,含了口新鲜空气哺渡进去。
所有压抑的渴望被激发,他意乱情迷地唤:嘉嘉,我喜欢你
他和项嘉之间,从不轻言爱字。
爱似乎有极限,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尽头。
而喜欢是无穷无尽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对方,直到骨血交融,密不可分。
项嘉忽然清醒,恨恨地推开他。
她比之前每一次反应都要激烈,大声嚷道:我不是什么嘉嘉!
梅子汁过度发酵,变成令人难以忍受的老陈醋,她后悔自己刹那间的心动,用手背恨恨擦拭嘴唇,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
把她关在这里,照顾得无微不至,看似一片痴心,其实不过是拿她当替身。
当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
你那么喜欢她,去找她啊!欺负我干什么?项嘉悲从中来,一边往回扯被子,一边抬脚又踢又踹,离我远点儿!我讨厌你!
程晋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他喜欢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
他将被子全部让给她,穿好衣服,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他想过跟她解释前因后果,又怕经历太离奇,只会引发她更多的警惕和怀疑。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知道,另一个世界线中,他来迟了的世界线中,她即将遭受的所有残酷对待。
天色发白的时候,程晋山起身出去。
他攒了一些钱,准备带她离开这个城市,走得越远越好。
联系好船只,定下出发时间,他采买了不少日常用品,由于不知道怎么面对怄气的少女,拖延到傍晚才回家。
项嘉啃了两个面包,泡了碗泡面,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看到男人,心里又生气又难受。
明明是他做错事,凭什么晾着她,凭什么不哄她?
看见程晋山回来,她又踢椅子又跺床,折腾得脚铐哗啦哗啦响。
程晋山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沉声道:晚上十一点的船,我们十点出发。
项嘉愣住,因莫测的前路而六神无主,好半天挤出一句话:可可我妈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