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越快越好。”何斯至诚恳道。
“那倘若你进京去,考了好功名,做个一官半职的,在京城里另娶高门贵女,抛下糟糠之妻,又该如何是好?”
何斯至微微张大双眼,慌张辩驳道:“斯至绝不是那般见利忘义之人!”
“那么若你考不中进士,回来仍住连家么?春娥跟你一起住?”
何斯至被问得口干,猛喝了几口茶水,求救似的看向表哥。那厢却闷声不语,柳夫人还要发难,连天横就打断道:“婶婶,茶喝得多了,我先去上个茅房。”
不等回复,便大跨步往里间走了。绕过假山长廊,步子太快,撞到几个正在扫洒的下人,带起一阵急风,再走就是小天井,到了东厢房,啪地一声,把门打开了。
他的春娥妹妹在里面坐着,被光线刺得眼睛一闭,忙用手臂遮着脸。
“春娥妹妹。”连天横似笑非笑,抓住胳膊,一把扭过来,端详着那张画着淡妆的俏丽小脸。“跑到东厢做甚么?”
柳春娥把他甩开,杏眼圆睁,肃然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连大哥放尊重些,闹到母亲那里,就不好看了!”
“唔,东厢是你哥哥住的地方罢?你该住在西边。”连天横眯起眼睛,慢慢地问道。
柳春娥咬着下唇,迟疑地看他,嘴硬道:“我只是忘了本书到大哥房里,大哥不在,我便自己来取了。”说罢便要夺门而出,却被连天横撩起长发,从后面捻住耳垂,轻轻揉搓,稀奇道:“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就穿了耳朵眼儿,最爱戴那些玉珰珍珠的,怎么耳洞又长回去了?”
“你……你想怎么样?”那人冷冷地看着连天横。
“春池,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连天横斜起嘴角笑道,“我自然不会声张,晚上你穿着这身好衣服来见我,到那时再好好审你。”
这头何斯至被柳夫人逼问得连连擦汗,连天横回来了,便问:“下聘的事,谈得如何了?”
柳夫人不知为何,在这个晚辈面前有些瑟缩,便吞吞吐吐道:“依我的意思,大可不必急着成亲。待到斯至功成名就了,左右不过一年功夫,再来提亲,面子上也过得去……”
连天横摆摆手,先不提了。
正是华灯初上,天边有了三五小星,下人们开始摆放碗筷。本来是男女不同席的,柳老爷不在家,便由柳夫人自行招待了。
用完晚饭,连天横问何斯至:“你真那么想成亲?我看这糟老婆子的形容,恐怕这婚事是难以结成了。”
何斯至摇摇头,喃喃道:“每个人都要成亲的,哪有人不成亲的?”
连天横嗤了一声:“成亲哪有一个人快活!”
何斯至明白,跟这个人是说不通的,即便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连天横对于他来说,也已经药石罔效,不必再多言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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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措大:旧时指穷困的读书人(含轻蔑意),也说穷醋大。出处《唐摭言贤仆夫》
before:婶婶真是越发貌美了
after:这糟老婆子!
柳夫人因言辞过激被踢出直播间%*^%#……
第10章
风不定,人初静。到了夜里,居然下起细雨来,常言道:“春雨贵如油,夏雨遍地流。”这春日里的雨最为金贵,淅淅沥沥的,把窗外的一树碧桃纷纷打落下来,泡得一地chao软嫣红。
柳春池冷冷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对面的连天横,道:“你做甚么?”
“青天白日里不是还叫一声连大哥么?怎么这会儿,左一个‘你’右一个‘你’的,柳叔柳婶子这般家教,恐怕教人看了笑话。”连天横站起来,扶着椅背,绕着他慢慢地走。“柳叔真是去乡下收租?”
“无可奉告。”
“春娥妹妹不在家罢?”
“如你所见。”
连天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好像也不急着问,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这身衣裳……倒是衬你得紧。”
柳春池抹着胭脂的嘴唇红艳艳的,一双清凌凌的杏子眼,面容明丽,又身着鸦青的对襟旋袄,这副水灵模样倒是与他春娥妹子像了个十成十,只是神态冷若冰霜,不可侵犯。掀起薄薄的眼皮,反唇相讥道:“若是想羞辱我,不必挑在这时候,索性已经将连家开罪,左右春娥是不会嫁那个何斯至的了。”
“既然如此,你老娘去年又何必提那一句?她不是看不上我那表弟罢?你妹子又苦嫁久矣,实在是没道理出尔反尔。”连天横伸手抚摸着他下巴,慢慢下滑,指尖点在他不甚明显的喉结上。
柳春池白皙的脖根处一阵没来由的发痒,喉结上下滑了滑,迅速拍开他的禄山之爪,淡淡道:“说了不嫁便是不嫁,休得罗唣。不过是个娃娃亲,口上一说的事,无凭无据,风吹就散,你连家再财大气粗,告到官府去,说破了大天去也占不到理。”
连天横绕到椅子后头,柳春池听着窗外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