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也是和姐姐一样,来看猫儿的。”这么说着,她便将目光落在李安然怀中的白猫上,“这猫崽儿通体雪白,应该是《相猫经》上所说的‘尺玉’吧?”
李安然挠了挠小猫的下巴:“最近王府好像是闹耗子,聘只猫回去捉老鼠。”
“大姐姐此言差矣,”昭华用扇子遮住嘴唇,一派娇俏可爱的模样,“这猫狗坊里的猫狗,几乎都是给宫中女眷赏玩用的,性格以温驯为主,怎么能抓耗子呢?”
李安然道:“再温驯的猫,也是会抓耗子的,这是天性使然。”她说到这,笑着指着笼子里的小猫道,“你喜欢哪一只,只管挑便是了。”
昭华目光闪烁,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唇,眉眼微弯,一派娇憨妩媚:“那妹妹可得罪了……妹妹喜欢长姐怀里这只。”
一边负责挑选猫崽的小太监整个人在边上试图把自己缩到最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李安然沉默了一瞬,笑道:“这有什么得罪的,你喜欢你就拿去,横竖是个玩意,”她将手里的小猫放到一边伺候的宫人手里,转头对小太监道,“再去给我挑一只凶一点的来,这只可爱是可爱,太温驯了,不中用。”
小太监连忙称是,不一会便从一群小猫里挑出了一只年纪稍大,专门用来捕鼠,且性格顶活泼的半大狸花猫,用黑布蒙了笼子,让李安然带回去。
李安然让猫让得太干脆,昭华抱着猫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长姐那句“横竖是个玩意”更让她心里一阵堵得慌。
明明争赢了猫的人是她,偏偏她却有一种输了的委屈感。
看着李安然拎着狸花猫远去,她忍不住咬住了朱唇,一扭身回去找甘贵妃哭诉去了。
李安然回到王府之中,荣枯尚且没有回来,她便把猫放在笼子里,给了些熟rou糜吃,之后就把猫丢在了荣枯的厢房庭院里。
自己则换了一身戎装,来到王府的后院之中——她这段时间都在忙辩法会的时候,确实很少来后院练习箭术了,既然秋猎在即,她也不能荒废了弓马,还得在练练手,找回一下感觉才是。
李安然练了一下午的箭,待到暮鼓响过了,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才停下来,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生疏,准头倒是比起以前略微差了一些,她收起弓箭,转头想回厅堂用膳,转念一想,却又吩咐下人将蔬食送到荣枯的客房去。
自己则回房间简单的用早先就准备好的热水擦洗了一下,换上了一身秋日穿的齐胸襦裙。
荣枯大概很快就要离开宁王府了,她能和他一起坐在廊下用膳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只是当李安然来到西厢房的时候,却正好看到荣枯用两根手指捏着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狸花猫的后颈皮,肩膀上蹲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小银喉,一边还躺着原本关银喉的笼子。
做个显而易见的猜测,大概是这猫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然后扑了荣枯的雀,正被他揪着后颈皮说教呢。
李安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却发现荣枯不是在“劝架”,他是在念经。
那就这么一只手拎着那只猫崽,另一只手掐着佛珠,在给猫念《圆觉经》。
猫:喵~
好家伙,猫叫里带着哭腔,这是猫听完也死了啊。
李安然顿觉不妙,下意识的想转身开溜,却听荣枯道:“殿下既然来了,何不暂坐一会。”
被点了名,大殿下只好缩着脖子,宛如一个藏私房钱被发现的耙耳朵一般溜到荣枯跟前:“我,我先说明,我没想到它会跑出来。”
“猫与雀本不该同地而处,猫扑雀是天性使然,殿下心思玲珑,怎么不事先想一想呢?”荣枯也没有露出责备的神情来,只是叹息了一口气,徐徐讲着道理。
李安然只好帮他把鸟笼子重新挂好,看着荣枯把两只银喉又放进去,随后又拎着狸花猫的后颈皮,把它拘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敲着它的鼻子:“你来我这里,便是宿世的缘分,不可滥伤无辜。”
狸花猫:喵嗷啊。
李安然看得只想笑,却不料荣枯抬起头来,道:“我同四寺的师兄们说好了,每逢三五前去僧讲,冬三月之前还是暂时住在殿下这里,他们也有诸多事项要交割,我不好去打扰。”
李安然虽然知道这其实并不好,但是听到荣枯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冒起了一丝不太理智的,也压不太下去的淡甜味。
她低头,半晌之后才笑道:“既然法师自己这么说……那就随法师吧。”
天边明月初升,羞羞怯怯的一弯挂在树梢上,唯有这入夜早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人们——秋已至,最是这留不住的辞树秋叶,如岁月蹁跹。
不知不觉间,她与荣枯相识,居然已有将近一年了。
在李安然撑着胳膊,侧着脑袋看向明月的时候,荣枯也在想自己和李安然相识的这近一年,有的时候他会想自己当时若是跑了,又会怎么样。
只是没有如果。
他走了神,猫便找到个机会从他怀里跳出来,